“杀了他。”江顾道。
卫风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会迟疑,然而却没有,他甚至在自己没反应过来时,直接化作了原形,在麟角冲上来时嘶吼一声,锋利的獠牙径直穿透了对方的脖颈,利爪刺穿了对方的心脏,而后干脆利落地掏了对方的元丹,最后拧断了他的脖子,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战斗。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卫风又不受控制地变回了人形,他一手攥着玉阶髓,一手攥着那颗血淋淋的元丹,鲜血溅了他满脸,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滴在了他脚边那颗丑陋又硕大的头颅上,方才还在跟他说话的麟角死不瞑目地大睁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而他甚至没感觉到自己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旁边的纸皮人走了过来,敛起了麟角的尸体,手中阵法闪过,尸身便化作了一张薄薄的纸皮,被他折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周围雾气弥漫,长桌和纸皮人一起消失不见。
而卫风和江顾又回到了那两扇破落的木门前。
卫风喘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江顾,染血的嘴唇动了动,眼底茫然而惊惧,“师父……”
江顾拿走了他手中紧攥的玉阶髓,掐了个引水诀洗掉了他脸上的血,冷声道:“没事。”
卫风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用力地攥紧了江顾的衣袖,唇齿间还残留着恶心的血腥气,“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掌心里的通音符又开始悄无声息地闪烁,他却无心再看。
卫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顾也许早就知道他在干什么,却笃定他不会轻易离开的原因。
他失去这七年记忆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你是我徒弟。”江顾垂眸看向手中的那滴玉阶髓,声音愈发冰冷,“其他什么都不是。”
他知道该如何解卫风的毒了。但同样,他已经陷入了楚观山的圈套,尽管他们素未谋面。
而卫风让他封印住记忆,究竟有几分对方的授意,他不得而知。
江顾攥紧那滴玉阶髓,抬头看向远处的界乡屏障,那屏障如同一块庞大的黑色天幕沉甸甸地垂落下来,裹挟着腥臭的血液和肮脏的气息,朝他席卷而来。
阴阳白骨(十八)
镇魂铃喑哑的声响在冷风中飘荡, 不知镇压的是何方恶灵。
遂心坊是白骨阙的分支,专卖各种灵药丹丸,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遂心坊的后门,江顾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卫风身上。
卫风神情惶惑, 浑身戒备紧绷,一副马上就想跑的架势, 却还是强行镇定下来问道:“他们说这玉阶髓能解我元神的毒……师父, 我中的是什么毒?”
“不知道。”江顾说。
卫风心底一沉, “那你能不能……把这滴玉阶髓还给我?”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 元神也无比躁动,恨不得直接扑上去从江顾手中抢来那滴解药,却也明白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只能强行忍耐,额头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能。”江顾淡淡道:“先回飞舟。”
然而卫风却死死攥住他的手腕, 不过是瞬息之间, 元神便开始传来剧痛,卫风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但当着江顾的面, 他还是在硬撑, 胳膊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他哑声道:“给我,不然我会死的。”
江顾没有挣开,只是冷然道:“忍着。”
卫风眼睛里瞬间冒出火来, 他带着怒意和渴望, 逼迫自己缓和下声音,“我忍不了, 师父,你难道想看我也跟方才那怪物一样变成纸皮人吗?”
江顾看了他一眼,长袖一挥,将人一同卷进了脚下的法阵消失不见。
片刻后,曲丰羽和玄之衍站在了遂心坊的后门。
“已经离开了。”曲丰羽道:“江顾将人看得太紧,卫风估计逃不出来了。”
玄之衍皱起眉,“那我去救他。”
“别犯蠢。”曲丰羽摇头,“我们至少得拿到一枚烟雨令才能进入界乡,直接暴露在江顾眼前太不划算,而且看样子卫风也没受到伤害。”
玄之衍神情凝重,“一定要通过卫风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容易的办法,之衍,卫风就算失忆了,他能在望月大陆孤身摸爬滚打五年活下来,能是什么等闲之辈?机会只有这么一次。”曲丰羽语气认真了下来。
玄之衍望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最开始,他的确是火急火燎想去救卫风的,但是卫风周围高手云集,他们根本无法靠近飞舟,只能通过通音符来传递消息,确认卫风安全后几人都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曲丰羽便想通过卫风拿到烟雨令,尽管玄之衍并不赞成,却也无法开口反对。
这一路若不是曲丰羽和师父还有邬宗主相护,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
焚台殿。
夜幕漆黑,数十根粗壮的石柱在峡谷中耸然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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