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沐瑶正要弯腰行礼表示歉意,宋音尘赶忙扶住了她:“嫂嫂莫要拘礼,你怀着身孕,映天山刚遭遇洗劫,确实不适合在此安胎, 孩子也不能在这满目疮痍的地方成长。”
宋音尘的目光扫过慕容沐瑶隆起的腹部,强压下哀伤道:“嫂嫂现在怀着哥哥唯一的骨肉, 他日后也是我们宋氏唯一的血脉, 当不能出任何差错。即便嫂嫂不提,我也会送嫂嫂回娘家。”
慕容沐瑶赶忙用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珠, 硬挤出一个微笑道:“那我就不再多言, 等孩子出生了,我会给你报信,届时你一定要来。”
宋音尘扶着慕容沐瑶上马车,又叮嘱了一句:“逝者已矣,嫂嫂切勿太过伤心, 以免伤了身子,动了胎气,嫂嫂保重。”
慕容沐瑶拉开马车的帷幔, 转过头来又道:“你快进去吧,里头还忙得不可开交, 现在大小事都要你拿主意,别在我这耽搁了。”
宋音尘确实忙得很,于是便没有在门口相送马车离去,便转身进府了。
慕容沐瑶见宋音尘的身影消失,对马车夫唤了句:“走吧。”
马车夫爽朗地喊了声:“好咧。”
这声响也恰好遮盖了车厢内骤然响起的一道警告:“别动!”
慕容沐瑶整个人都僵直了,她刚踏进车厢内,就有人拔了她发上的簪子,随即脖颈处一阵冰凉。
那根尖锐的簪子已经抵上了她的脖子。
来人这才从阴影里显出修长挺拔的身形,那双星亮的眼眸分外熟悉,笑容也是一贯的天真无邪:“嫂嫂不想一尸两命的话,接下来,就好好听我吩咐。”
慕容沐瑶惊惧又愤怒,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云栎潇,你这个畜生果然没死!”
云栎潇丝毫不在意被人当面辱骂是畜生,他扬了扬眉,笑吟吟道:“嫂嫂这就不懂了,既然是畜生,自然就端得一个生命力顽强啊!”
……
山风仍旧在耳边呼呼作响,大约是因为风力实在太强,云栎潇本就清瘦,下落的速度略缓,像是一根红艳的羽毛般被托在虚空之中。
好安静……
耳畔只有风声,举目所见也只有漆黑的岩壁和湛蓝的苍穹。
这里只有他自己,没有任何人。
云栎潇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只要没有旁人,他便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很快他就会坠落到崖底,摔得四分五裂,彻底与这里融为一体。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微湿的风,感受着缓慢的呼吸,感受着短暂的自由,欢欣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安眠。
然而一根从悬崖缝里伸出的树丫,毫不配合地打断这短暂的安宁,勾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悬挂在了半山腰。
云栎潇意识到下坠骤然止停,他疑惑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被一根树丫给挂住了。
他眯着眼睛仔细瞧了几眼,见这根树丫很细弱,全然不可能吊得住他这样一个修长挺拔的男子,料想没多久后,它就会断裂开来,他也会继续向下坠落。
可就在他生命停留的这片刻,云栎潇觉得手心有些痒,随即就看到幼蝎从衣袖里探出脑袋,然后迅速爬到他的肩膀上,对着他“哐哐”砸响自己的大鳌。
云栎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眉眼弯弯道:“对不起,我都忘了还带着你,你是…不想我死?”
云栎潇低低笑出了声,笑声在这山崖间分外空灵好听,他认真解释道:“可是我已经身处绝境,不得不死了。你赶紧回我的袖子里,我摔到山底下的时候,一定会好好保护这条手臂,不会压到你的。然后你就赶紧走,你是蝎子,即便在那样的环境下,也能好好活下去的。”
“实在不行,你就喝我的血,吃我的肉,也能顶上好一阵,说不定你在山下还能遇到一只母蝎子,对你巾帼救英雄呢。”
幼蝎不停地摇晃着脑袋,继续“哐哐哐”砸着自己的大鳌,还在他的肩膀上乱转,充分彰显了自己的担忧和焦急。
头顶上突然传来危险的“咔嚓”一声,云栎潇抬头看了看,这根细弱的树丫果真出现了裂缝,很快就要断了。
云栎潇闭上眼睛,等待再次的坠落。
大约因为已经坠落到了极深处,风的流速开始减缓,柔柔地吹来,好似少女的轻抚。
虚空之中,少女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公子,你明明是最不服输之人,怎可以轻易寻死?你还答应过我,要替我保护妹妹的,公子你不能言而无信!”
紧接着一道低沉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接了上来:“即便羽氏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回来,从我成为公子侍卫的那一刻起,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你!”
最后一道清丽的少年声线有些熟悉,好似是他自己:“我要活下去,即便是在地狱中永久前行,我也要活下去。”
“我不喜欢认输的人。”
云栎潇骤然睁开眼睛,他不由自主地喊道:“芷韵???鬼针??”
可是周围空无一物,回应他的只有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