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嘉鱼怔住了,她皱起鼻子,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五……五什么?”
“五千。”周书婷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其实……四千五也行,四千五我也不挑。”
“……”
沉默在她们之间诡异地蔓延。
最后还是嘉鱼率先打破这份寂静,她叹了口气,低头划拉手机,随后叮的一声,周书婷的手机响了,机械女音一字一顿地报数:“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周书婷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你给我这么多?我没有这么贵。”
“这是你的封口费,不是嫖资。”
“什么意思?”
“收了这笔钱,你乖乖回家,别告诉任何人今晚看到过我,你老板问起来,你就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说你没拿到钱就被赶出来了,明白了吗?”
周书婷仍处在收了五万块的冲击中,闻言楞楞地点了点头。
“我不关心你的生活,也不关心你要怎么花这笔钱,同样的,你也别来打扰我,咱俩桥归桥路归路,通天大道,各走两边。”
“……好。”
这正是周书婷所期望的,她生怕嘉鱼忽然反悔将那五万块再要回去,如果两人能够就此成为陌路,互不干扰,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嘉鱼将手机收进随身包,理了理衣袖,转身离开。
推开楼梯间的门,走廊暖黄的灯光涌过来,将她包裹其中。
她感到一股淡淡的怅然,不难受,就是有点闷,尤其是在听到周书婷说“我没有这么贵”以后。
一个女孩的初夜被明码标价出售,她以为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了五十万,结果却只是五千——五十张粉钞票。嘉鱼不懂风俗业,只是依据周书婷的反应,不难猜出五千是她们行业内比较好的价格,有更多的女性为了赚钱,正以更低廉的价格贱卖自己。
真讽刺,她想。
她给周书婷五万块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善良,亦或同情对方病重的奶奶,仅仅只是因为五万块对现在的她来说不算钱。
刚来谢家那会,谢斯礼承诺每个月都会给她等额的零花钱,由于她年纪小,“暂时不会给得太多”。那时嘉鱼以为他口中的不多是指一两千块。她在乡下读书时每月只有两百块的零用钱,两千对她来说已经算巨款了,她很知足。谁知第一个月,谢斯礼往她卡里打了二十万。
小时候读《意林》,常常将里面的鸡汤信以为真,以为有钱人虽然拥有很多钱,却过得不幸福,一身铜臭,总是被钱摆布。其实不是的。见得多了,嘉鱼逐渐认清一个事实——
穷人才会被钱摆布,被钱收买,被钱贱卖。钱从来不会为难有钱人。
只有拥有了足够多的钱,才有足够的底气谈傲骨。
1508号房不算很大,装修却尽显罗曼蒂克风。
嘉鱼打开暖气,照例用手机摄像头照了一圈,确保卧室和洗手间都没有隐形摄像头,这才松懈下来,脱掉身上厚重的长风衣,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寂静的房间将任何动静都放得无限大,嘉鱼听到了自己胸腔里杂乱的心跳,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慌张,也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兴奋,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慢慢朝洗手间走去。
开衫、裙子、内搭、内裤、胸罩……
衣服一件件掉在地上,凌乱交迭,呈现出一种欲说还休的淫靡。
等到走进浴室,她身上已经完全赤裸了,圆硕的白乳和挺翘的肉臀组合成一道诱人的曲线,她盯着镜子里自己迷离的双眼,手指点上自己的唇,在上面按了按,压出一个浅白的凹陷,眼见它迅速回弹,重新变得嫣红,如一片消融的雪花。
嘉鱼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并且非常喜爱这份漂亮,尤其是嘴唇。
气血充盈,不点而朱,透出玫瑰般的色泽。
很适合吃掉点什么。
比如……
吃掉爸爸。
她可以不计较他在和她暧昧之前有过多少风流情史,毕竟如果真要计较这些,那她也不会被任穗生下来了。但他怎么敢在刚和她跳完舞、刚和她暧昧完以后,转头就点了一个和她年龄相仿、打扮相仿且同样会跳舞的女生?
不管这是逃避还是挑衅,是捉弄还是拒绝,嘉鱼都得承认——谢斯礼赢了,她确实被气得不轻。
既然她都这么不开心了,那他也别想着好过。
不是想睡觉吗?那就睡个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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