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激动地浑身战栗,手脚冰凉,紧紧抱着她,使劲点头道:“我记住了,姆妈,呜呜,我等你带我回家。”
周兰芝掰过她的小脸又是揩眼泪又是拨头发,交代道:“明日我让天明给你带包换洗衣服来,侬是不是两天没换内裤了?”
朱丹低下头道:“没得条件换,澡是有洗的。”
“女孩子家最不禁脏,一脏就要生病的,阿晓得?”
“嗯。不过姆妈,你要找天明得上他学校去。他因为帮我受了伤怕回去被孔太太纠缠,躲到学校养伤去了。”
“行,我去学校找他。”
“你在孔太太面前注意别说漏了嘴。”
“放心,我跟她不讲话。互相看不惯。不过呀,天明不错的,我看他对你蛮上心。”
“姆妈,我和天明琉璃一块长大,我是拿他们当兄弟姊妹的。”
周兰芝眉眼弯了弯,笑道:“女儿啊,不要轻易拿人家当弟弟呀,伊不一定拿侬当姊姊!”
……
宋启睿的脑袋活像一颗被盘得油亮的棕红色核桃,凸起的青筋宛如一条条潜伏在头皮下的蚯蚓,好似专门以吸食他的怒气得以生长,他一怒,它们便猛地肥硕起来,围着他的头顶缓缓蠕动。
“实在是胆大包天,太不像话!谁借他的胆子!”宋启睿一面怒骂一面在床边踱来踱去。他的胁下夹着黑色大盖帽,露出圆圆的一寸蓝底白色太阳的帽徽。
顾越珒板着脸不说话。
朱丹一进来就被吓住了,“顾——”后面“先生”两字连滚带爬地一路爬回到了肚子里化作一声肠鸣。
顾越珒放下报纸,原本竖着的眉毛顷刻弯了下来,道:“顾?我们什么亲密到这种地步了。”
“顾——”朱丹通红着脸,刻意又拉长音调复述一遍,紧接着短促的补上:“先生。”
这一声冗长的顾先生被她喊得头重脚轻,像小孩子玩耍时调皮地呼朋引伴,扮着鬼脸拉长音调,简直稚气。
顾越珒卷起报纸竖起来支在腿上,视线越过宋启睿去看她。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突然间不喜欢听她喊他顾先生了,先生二字俨如一道屏障,把他锁住了。但他这人心思向来藏得深,言不由衷是常有的事。
宋启睿走来走去,像一块飘忽不定的乌云似的,一会儿遮住了朱丹一会儿又露出她半个身子,他自己毫无察觉,自顾自说道:“他娘的,审了两天,忙得警察局人仰马翻,嗨,终于给老子查清楚了!”他一面拍着脑门,一面指挥朱丹道:“小丫头,替我把衣架上挂着的公文包拿过来。”
朱丹不由自主地乖乖照做。在这里,好像谁都能吩咐她去做这做那。
朱丹不由自主地乖乖照做。在这里,好像谁都能吩咐她去做这做那。
宋启睿接过包,掀开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顾越珒,阐述道:“说是一种ddt的新型农药,他娘的,能吃死人的。”
顾越珒靠在病床上从容地翻着材料,翻了两页看见了犯人的信息,来了兴致,道:“钱富仁?”
“害,别看名字取得人模狗样,他娘的,小瘪三一个,蹲在舞厅里头给人擦皮鞋的。”
顾越珒道:“那要看都给谁擦了。”
宋启睿双眼一亮,拍着核桃脑袋佩服道:“哎呀呀,不愧是顾家大少爷啊,我调查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一般的野狗——”
“喔?”
“这他娘的是复兴社的军犬啊!”
“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不不,顾大少爷你误会了,在宋某心里,永远是与顾家是一家人。不过啊……确实,刘主任的面子也不能驳,宋某也是难办的很。其实呢这件事全是女人的小心眼在作祟,扯不上刘主任更扯不上复兴社。”
顾越珒听他这么一说,心下知晓了几分,向他确认道:“你是指刘小姐的那件事吗?”
“是呀,钱富仁的口供讲,刘小姐的旨意就是要让你吃点苦头,拉拉肚子,跑跑医院。不过小瘪三懂什么,大字不识一个,他娘的脑子瓦特掉了,泻药买成了农药,幸好他也没敢多倒,宴会当天也就往你的酒杯里偷偷滴了几滴,宋某知道就凭这几滴就足以一枪毙了这狗东西,可是,他娘的,他学精了,见情况不妙一口把刘小姐给供了出来,册那,这不是逼着我去提审刘小姐!”
“是呀,钱富仁的口供讲,刘小姐的旨意就是要让你吃点苦头,拉拉肚子,跑跑医院。不过小瘪三懂什么,大字不识一个,他娘的脑子瓦特掉了,泻药买成了农药,幸好他也没敢多倒,宴会当天也就往你的酒杯里偷偷滴了几滴,宋某知道就凭这几滴就足以一枪毙了这狗东西,可是,他娘的,他学精了,见情况不妙一口把刘小姐给供了出来,册那,这不是逼着我去提审刘小姐!”
顾越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文件,良久道:“罢了,宋厅长此事我也不追究了,就当是我还刘小姐一个人情。”
宋启睿连忙笑着感激道:“顾大少爷大人有大量,哈哈哈,切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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