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离拨开面前人沾着血渍而散乱的头发,在脖颈边缘摩挲一番,找到缝隙,狠狠地用力一扯扯下,人皮面具下是很普通的面容,但是面上的刺青让沈倾离一愣。
鸢尾花。
鸢尾护卫。
一道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参见殿下,我乃历代龙堰朝鸢尾护卫第二十一代掌权人齐文傅。”
所以真的是……
就在这时一人不知道从何处走出,线条坚毅,有些瘦削的身子满是儒雅正气,但两鬓斑白却是别样的风骨,方正不阿,目光如炬。
齐文傅。
“臣,拜见陛下。”
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一身狼狈的皇帝看着一身正气,端正儒雅的先生,完全无法将所谓深沉诡谲算计的权臣相提并论。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血腥味还在不断蔓延,充斥着整个宫殿,与记忆里遥远的影子重叠。
“子琛,为君者当为仁君……”
“先生大义。”
……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权势越盛,变得越多。
沈倾离面上泛起一层薄红,浑身滚烫昭示着身体的不适。
但是沈倾离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先生,您教的诗书不是这样的。”
齐文傅闻言抬头,端正起身,一如以往。
“子琛,国不可无君,君不可无嗣,你与晟弈云搅和在一起不伦不类,乃国之不幸,更是国家之辱。”
沈倾离双目深沉,紧握双拳,高声道:“国是国,君是君,子嗣如何与我何干,能者居上本是世间常态,君王血脉又能如何,难道也和先生那般弄虚作假,造谣天谴来拯救这要亡了的国?”
齐文傅闻言并未反驳,一如既往。
淡淡开口:“原先太子会如此,你亦当如此。”
沈倾离闻言怒极反笑:“太子?父王如此与我何干,他是他,我是我,如果连自己的子嗣身体都要与国家利益相扯,那在我看来何尝不是庸君?”
“你——”齐文傅闻言,原先不怎么显露情绪的脸上,在触及先太子晟明耀时候满是愤怒。
直接抬手一巴掌就要甩在沈倾离脸上,却被沈倾离在半空之中狠狠地握住。
“朕敬你三分,一是因为你是父王的旧部,二是因为先生用心授我诗书,三是待先生如父如师,以长者为尊。”
“可是这不代表你就能肆无忌惮的强加想法在朕身上,朕为君王,这天下,这国家就应该听朕所言,行朕所想,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拿出我父王来指责朕!”
说完沈倾离将他的手狠狠一甩,齐文傅本就瘦削的身躯不由踉跄一步。
整个人都不知道是因为沈倾离的话还是做法,显得萎靡不振。
齐文傅无声动了动嘴唇,抬眸看了看这个自己带了三年的孩子。
“我……”
沈倾离忍住身体的不适,狭长的眼眸里的阴沉和不虞直射齐文傅眼中。
“先生,你错了,而且错的彻底,父王已经逝世,您又何必揪着逝者不放,让活人痛苦呢?”
齐文傅闻言笑了笑,他说。
“确实不应该,但是我心甘情愿。只要你诞下子嗣我来教导,其余事情我都不会管你,晟弈云也会安然无恙,你仍旧是你的君王。”
沈倾离闻言一笑。
明明是强弩之末,黏糊糊的血液粘着滚烫的肌肤,依靠插在地上的长剑将身子挺立起来。
云淡风轻,君威不减。
倏然,沈倾离提剑一斩,血液顺着刀尖流下,心惊而又不失风度。
狠狠地一刀,健壮的胳膊上血肉翻涌,
双目赤红,神态却是平静如常。
“先生,子嗣于我不重要,人生不过几十载,这份大礼我就丑拒了,如果先生还念几分情分,还请待我死后善待晟弈云。”
说着沈倾离又干脆利落的在自己胳膊上狠狠划下一刀。
宁死不屈,宁愿伤害自己保持理智,也不愿意听从所谓的天命安排。
背叛是不会存在的,除非死去
齐文傅闻言整个人都一愣,急忙上去阻挡住沈倾离的自残。
强握着剑柄的手覆盖在沈倾离的血手上,力气大的惊人。
怒目而视:“你就这么不愿意!”
但是看着沈倾离干脆利落的动作却又不得不承认。
他什么都算好了,自以为最懂人心,但是今日却也败在了这。
“您于我如父如师,剑指父亲我乃是不孝;辱没师长我当是不义。”
“先生为我步步谋划,助我登基问鼎天下自是良臣,若我今日伤及臣子,当是不义!先生,不孝不忠不义之人,您真是好善谋……”
说着沈倾离身子不堪重负要倒下去,但是还是强撑着身子用剑支撑半跪在地。
倏然,沈倾离前面所说的话才被齐文傅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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