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偃头疼得厉害,那娼妓和近臣郭开也在旁敲侧击:“范雎再有本事他也是秦臣,王切莫因为一个外人而寒了各大臣的心。”
“范雎回不回秦,并非范雎愿不愿意,他秦国相召,他还能一辈子留在我赵国不成?”
“且我邯郸如今不稳定,又有诸国逼迫,王当以解决我内部问题为先。”
赵王偃也并非完全看不清现在的形式,他是真有点舍不得范雎。
但在衡量利弊面前,他再舍不得也得有取舍。
既然群臣如此不喜范雎,放范雎归秦也可,但群臣就别在其他事情为难他了。
推恩令可以再议,但另立王后却不可能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赵国的一群大臣也是面面相觑,他们这位王怎的就……
最后还是最上位的一位闭目的青须文士打扮之人在范雎归秦上一锤定音。
“范雎可以回秦,但……回去的必须是他的尸体。”
一片沉默。
他赵国容不下范雎,但范雎之才又绝不能被他国所用。
那么只有范雎死了,才能安心。
众臣颔首:“依平原君言,最为妥当。”
一个秦人,还是个有才的秦人,还是死了好。
赵王偃犹豫了一下,也没再多言。
平原君是王室一脉,邯郸之围时,游说诸国,并尽散家财,犒赏士卒,这才携敢死队之威,迫使秦军后退30里。
可以说,邯郸之危时,若没有平原君,他赵国估计都没有了。
……
几日之后,李信得到赵国的国书回复,公子政如今年幼,无法履行质子之责,令秦使范雎和将军李信护送公子政回秦,另择质子人选。
范雎得到消息的时候,眉头都皱了一下,似乎太顺利一些,甚至赵王偃还将那两块地母石板和那块黑石一并送给了范雎。
但无论如何能够归秦就好。
范雎:“为了以防生变,我们早日持国书离开邯郸。”
李信点点头。
他的任务也比他想象中的容易了一些。
范雎又问了问公子丹他们情况,公子丹他们的情况要好很多,毕竟加上秦国,诸国威迫赵国换回质子,赵国至少表面上是不敢不答应的。
范雎想了想,像这般扯起虎皮做大旗的事情,以前并非没有发生过,比如曾经的齐国,独霸六国,但被六国同时针对,在军神乐毅的带领下,联合六国之力直接将齐国打趴下了,到现在都爬不起来。
赵国应该是害怕重蹈覆辙。
范雎也没想到,连一个正式道别的流程都没有,他们和公子丹公子熊等就要分别了,几乎是连夜启程。
这种事情越早越好,若赵王偃突然反悔,他们就想走也走不了。
夜暮之中,一辆马车还有护送的队伍向邯郸城外走去。
范雎也带不走所有东西,仅带上了那块黑石,连两块地母石板都无法带走。
车马之后,公子丹等正在目送,眼中多有惆怅之感。
楚国的一个手持三弦古琴的老者,正在唱着一音三叹的楚辞,范雎记得不错的话,他才来邯郸时,这楚国的老者还刺杀过他。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却成了今日送别之音。
范雎掀开马车的窗帘,对后面几人抱拳喊了一声:“保重。”
几人身体都不由得震了一下。
一段他们一生也未想过的相聚,就这么结束了。
他们十分清楚,若没有范雎在,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都将是泡沫云烟,所有人的关系都将回到从前。
目送着马车离开,算是最后的告别,从此山高水远,相见再难。
连赵政都有些惆怅地回望着他的小院。
他不喜欢这里,但真的离开的时候,心里似乎又有点什么,算不上不舍,算不得留恋,就当是对前途无法预料的一种忐忑吧。
赵政:“我的秋千和跷跷板,都没来得及送给褚太平和晋澜。”
“还有我那一窗台的盆栽,梅花谢了,但月季又开了。”
“褚太平最喜欢它们了,希望他能将它们养得好好的。”
范雎也在想着,赵政对邯郸的记忆,应该不全是仇恨了吧,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两件事一两个人是值得他留恋的。
马车快速的离开邯郸城,走的是邯郸直道。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范雎掀开车窗,对李信说道:“改道。”
李信看了过来。
范雎说道:“如果你是赵王,你会如此轻易地放我离开?”
至少也得想尽办法压榨干他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
但赵王偃太轻易地放他离开了,哪怕赵国上下忙于内乱,也不至于对他如此不闻不问,除非……他们确定范雎离不开赵国。
李信也是个通透的,点点头。
马车向旁边的小道而去。
范雎回头,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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