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发不可收,方随之叹了口气,一道水灵力打过去,将少年完整地困在里面,然后飞快地画阵法,在少年尝试把自己淹死之前,阵法落地,来自少年的记忆被抽取到方随之的脑海中。
少年年纪并不大,比起方随之本身的记忆更微不足道,阵法只维持了几个呼吸,水灵力散去,少年满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视线放在方随之身上,问他:“你是谁?”
“方随之。”方随之接收完少年的记忆,笑意消失不见,说完名字就沉默地凝视着少年。
少年摸着脸蛋上尚未干涸的泪痕,更加茫然了:“我又是谁?”
“你喜欢什么颜色?”方随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少年观察了他几眼,怯生生结结巴巴道:“青色吧。”
方随低头看到,自己今日穿的,便是一身青衣,遂道:“青珩,你叫青珩,珩乃稀玉。”
“青珩?”少年新奇问道,“名有了,姓呢?”
方随之思考片刻,道:“纵……吧。”
“吧?”
“纵。”方随之不再犹豫,“纵青珩,你的名字。”
少年挠挠头:“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的师尊。”方随之蹲下来,少顷露出个微笑,“青珩你过来,拜见师尊。”
纵青珩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也没有深究,高高兴兴地过来跟着道:“拜见师尊,师尊,我怎么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不碍事,不记得便不记得了。”方随之把手放到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他脏兮兮的头发,“诸事俱往矣,过去从来无需介怀,青珩,师尊送你一场未来。”
纵青珩睁大了眼睛:“未来……?”
方随之修苍生道,便势必将天下苍生人人都牵挂在心,仙族是人,魔族也是人,他没想过将哪个种族赶尽杀绝。
所以发现魔族尚有可造之材时,他是欣喜的。
救纵青珩,不仅仅是善心发作,更是完善他的“道”。
他相信心系苍生之人会被苍生所反馈,这是他曾经的道。
而纵青珩那一剑打碎了他所有的期待。
善意不是相互的,你的倾囊相助并不会换来所有人的好意,可能会引起更深的贪婪,明鳍、龙溪、贺瑾轩如是。
一厢情愿的附赠会让本就痛苦的伤害变本加厉,纵青珩如是。
是他太蠢了。
诸事俱往矣,诸事俱往矣。
他想过送纵青珩一场未来,怎么就没想过送自己一场未来呢?
好疼。
神识疼得快要爆炸了。
感受到疼痛的时候也意味着五感正在渐渐回笼,只是方随还睁不开眼睛。
他好像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穿进这个身体良久,方随却还一直保持着天界打工人的思维,身体中的水灵力渐渐地也能熟练使用,但对于方随之的“道”,他并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纵青珩一剑,就能摧毁他这么多年修行的全部。
方才恍惚中从方随之的视角里体验了一把碎道的过程,方随约莫悟了一点。
如果要打个比方,他认为他的道,是假期。
他对假期的向往与旁人对或力量或剑学巅峰的渴望是同等的。
他终于理解了方随之的道。
这个时候其实并不应该想这么多东西,可是他太疼了,如果不胡思乱想,就只能全身心地想着这雷怎么就不能直接劈死他呢?
所有的意识陷入最深度的黑暗,只有针钻似的电光从太阳穴的位置一阵一阵蔓延,流遍全身的经脉后再从太阳穴出发。
自爆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哦不,雷葬场。
方随只好再次尝试转移思维,扒拉扒拉方随之的记忆看看还有没有值得回忆的东西。
真的被他找到了。
但不是值得回忆的,是没有回忆到的。
方随猛然发现,方随之的记忆中,没有关于纵青珩成为他大徒弟之前的记忆,那段记忆被方随之从纵青珩那里抽走,又随着阵法的失效被还回去,所以纵青珩有恨他的理由,方随之也明白,可方随不明白。
“方宗主,方宗主。”
方随抓耳挠腮之际,有熟悉的声音穿透刺啦刺啦的电流,直接到达他的脑海,方随认出这是明夺川的声音。
“方宗主,是我,明夺川,你应该听出来了,那我话就不多说了。”明夺川晃了晃他的脑袋,“有人让我来给你看一段记忆,我觉得有点辣眼睛,但他求我了,谢时安竟然低声下气涕泗横流地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再帮他一次。”
“可能会有点疼,你不要乱动,放松神识,让我的灵力进去。”
你不要动,你把话说清楚,有点疼是多疼。
方随想动也动不了,想让人停下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明夺川细细密密的土灵力从他太阳穴的位置输进来,混杂着残留的天道雷光,方随两眼黑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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