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皇后邓氏一族外戚专权,先帝临终前,任命了建信侯为托孤重臣。
先帝驾崩,守丧期一过,建信侯便扶持太子登基,定年号为太初,一路辅佐朝政,镇压诸侯叛乱,对抗外族侵扰,几年来兢兢业业,得陛下倚重,朝臣信赖,颇有赞誉。
皇帝对萧家多有提拔,对她却视而不见。
皇后性子执拗,不讨陛下欢心,在宫里早就不是新鲜事,随着皇帝跟前美人越来越多,皇后更是不受待见。
她也知道若不是自己有个身为辅政大臣的父亲,坐镇长信宫的姜氏太皇太后,恐怕早就被废了。
得不着陛下宠爱,她便把心思都放在处理宫务上,还算勤勤恳恳,可近来有关她无法生育的传言越来越多,虚虚实实的,她也无心分辩。
邓太后却以此为借口,命她交出后宫主理之权,静心修养。
辛苦几年,诸事作不得主,凡事都要去长乐宫请示不说,一点小错就要被骂得狗血淋头,她累了,也想歇一阵子,心安理得做起了闲散皇后。
这才闲下来没多久,就有人敢当众编排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一走,茶就凉。
“燕大人,还不回去复命?是等着我亲自去叩谢圣恩?”她寻思半晌,回神,有些诧异,中书令竟还站在殿内。
“臣告退”,他默默退了出去,一挥手,宫人徐徐关上了宫门。
他回头看了一眼,又抬头仰望星空,冷然一笑。
到了日子,建信侯夫人入宫觐见皇后,又老话重提,絮絮叨叨,“太要强也不是好事,谁对谁错有什么要紧,何苦跟陛下置气,无端让别人钻了空子”。
“娘娘的性子但凡柔顺一些,也不至于跟陛下离了心,拢住了陛下,就什么都有了,旁人谁还敢说三道四,娘娘这点道理还不懂?”
“如今王美人最受宠,已经生育一女,听说现下又有了身孕,娘娘的肚子还是没动静,不止太后,就连朝中也有诸多非议”
“万一王美人抢在娘娘头里生下个皇子,恐怕于娘娘于萧家都不利,娘娘还是先想法子养个孩子要紧”
“漫说是皇家,就是普通人家,有个孩子也是个依仗,万事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总能保留几分夫妻颜面”
她低头摆弄手边的琉璃盏,听得并不用心,每回建信侯夫人见她好像没了别的话,除了子嗣,就是子嗣,一个人能生得出孩子?
“太医开的汤药,娘娘可有按时服用?”建信侯夫人知道她不爱听这些,也只能耐着性子问。
她“嗯”了一声,轻轻点头,眼神漫不经心地瞥向大殿门口放的那盆虎皮兰。
宫人每天精心侍弄,叶子还是黄了,是不是浇灌得太过频繁了。她只是想看看,太医的这剂汤药给它灌下去,它能不能只凭自己结出果子来。
她记得,刚入宫那年年纪尚小,养在长信宫太皇太后那里,陛下对她还算亲近。
等到十四岁初潮刚至,与陛下行了合卺之礼,陛下对她也还算宠爱,少年夫妻拌嘴吵架,转眼间又如胶似漆,只是那段日子太过短暂,转瞬即逝。
一开始两人置气,陛下也能耐着性子哄她,可陛下毕竟是九五至尊,一回两回忍了,日子久了新鲜劲儿过了,也没了耐心。
后来,她试着主动缓和与陛下的关系,可任她如何主动,陛下都无动于衷,并且,她越主动,陛下越是冷淡,一日接一日努力毫无收获。
她清楚地知道陛下已经不再喜欢自己了,多少个夜里,她都是流着泪入睡,最终也死心了。
从那之后,没了她的坚持,两人的关系就更是江河日下,别说聊天,就是吵架都懒得吵,到了眼下,都要相看两相厌了。
皇帝到她的寝殿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不是倒头就睡,就是秉烛批阅奏章,她对陛下也是,或冷漠以对,或背身而卧,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天长日久的,宫里就传出皇后生不出孩子的闲话来,建信侯夫人也着急,见天给她寻摸偏方补药,可有什么用呢,皇帝不跟她睡,她想生孩子也生不出来。
她从小入宫,有些话对母亲也说不出口。
建信侯夫人还在不厌其烦地说,这会儿又提起了她的胞妹,说:“阿芙眼看着及笄了,太皇太后提起想让阿芙入宫住几日,就当是陪着娘娘解解闷”。
琉璃盏掉在地上摔了粉碎。
宫人躬身上前打扫干净,又跪在地上,用手一寸一寸地摸。
“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琉璃盏,还是先帝赏赐的”
“一个物件罢了,有什么可惜不可惜”
“你小时可是最念旧的”,建信侯夫人顿了顿,“也是最乖巧懂事的,怎么如今却像换了一副心肠”,建信侯夫人叹气。
“小时?母亲还记得我小时的模样么?我倒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八岁就入宫,一年也见不得母亲父亲几回”
建信侯夫人听了闷不做声,怕再说下去又是一番争吵。
“时辰也不早了”,她抬头看了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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