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了很大的脾气么?”
“何止呢,您连长乐宫来的人都得罪了”,婵娟说起当时的情景仍是替她捏把冷汗,“幸好中常侍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她脸色发白,心里暗道不好。
她去长乐宫请罪,被宫人拦在门外,说太后传下话来,身子不适,让娘娘先回去,这阵子不用过来问安了,她知道这是又把太后得罪了。
无奈,最后还是建信侯建信侯夫人亲自进宫,向太后皇帝再三请罪,太后才算给了建信侯和建信侯夫人一个台阶下,说里头也有皇帝的不是,不该当众不给皇后面子,算是勉强饶过了皇后的不敬之罪。
建信侯与建信侯夫人请罪之时,她就像做了错事,害怕被严厉父亲责罚的孩子似的,悄悄地,故作镇定地躲到了廊柱后。
等到建信侯铁青着脸从长乐宫大殿出来,她才无可奈何现身,喊了声“父亲,母亲”,建信侯见了皇后,仍余怒未消,也不应答,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建信侯夫人怜爱地上前拍拍她的手,交代了几句贴心话,让她过几日等太后消气了再来请安,切记稍安勿躁,便快步跟上建信侯出了宫。
晚间,月如银盘,把整个宫苑照得雪亮,边边角角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近来她总是恍恍惚惚,浑浑沌沌的,这会儿又站在大殿门口,瞧着殿前的桂树发愣,秋风起,吹落了一树桂花,金黄色花瓣细细碎碎地铺了一地,像给地面铺了一层绒毯。
桃李年华就已经独守深闺四五载,苦熬了一千多个日夜。
一年花开又一年花落,花开花落,花草树木都还有花期,那她呢?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她不觉倚门嗟叹,椒房殿的夜实在太长了些。
再见中常侍,是去给太后娘娘问安。
她敛着裙裾走上台阶,听到有人轻声道:“拜见娘娘”,她抬眼望去,是中常侍。他站在殿前廊下,正朝她拱手作揖。
那个淫靡的梦又浮现在脑海,她匆匆点头,加快脚步进了长乐宫大殿,任凭心底波涛汹涌,她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她当真以为那只是个梦。
太后见了她一顿申斥自然是免不了的,“皇后需自重,一不顺心就摔摔打打,即使是平常人家的主母也不会这等无状,像什么样子,子民百姓会如何看待皇后,又如何看待皇上,皇家颜面搁在哪里?皇后又如何做后宫做全天下的表率?”
“妾知错”
“知错?”太后冷笑,眼神淡淡一扫,像看一个无药可救的废物,半晌才道:“你且回去罢,多多修心养性,好好反思反思,我这里你先不用来了”。
大成朝以孝治天下,连陛下挨骂都只有听训的份儿,她这个摆设似的皇后更是被骂得抬不起头,一声不敢吭,挨了骂,又被太后责令抄写先祖圣训。
训斥完毕,太后挥手让她退下。
她垂头丧气地出了大殿,他还静静站在廊下,只是这回他正把玩着一条绢帕,她状似无意将目光瞥向他时,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看了过来,眼神坦坦荡荡,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她当下就被定了原处,那是她的帕子,那天用过的,上面绣的是鱼戏莲叶,更要命的是还绣了她的闺名。
她才惊觉那场风花雪月或许根本就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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