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雾澜抱着她,安抚了许久“梦都是反的”之类的话,才叫她勉强平静下来;食欲也每况愈下,如此种种,叫她又瘦弱许多,好不容易才将养得有了颜色,如今竟然又面色苍白起来,病容显露无遗,倒是同接到赐婚圣旨前差不多了。邑伯见了心里着急,可出征这事也非他们可以左右,只能一边安排人变着花样地给世子妃补身子,一边劝解她,但收效甚微,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请了大夫来看诊,也说是心病难医,只能期盼世子他们早日平安归来。
时间在林知意的惶惶不安中如流水般淌过,转眼,离秦王父子出征竟然已经二月有余,已是入夏时分了。
……
伴着一声惊叫,林知意在榻上猛地坐起。她这段时间每夜都只能靠安神香入眠,昨夜更是连安神香都不大起作用,三更天才睡着,不过五更天便又叫噩梦吓醒了。雪淞和雾澜听到声音连忙打了帘子进来,就见世子妃呆坐在床头,满脸泪痕地捂着心口,嘴唇翕动,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凝神听了半天,才听出她翻来覆去念的是两个字:
“好疼。”
两人慌忙又是安抚又是叫大夫,半晌才弄清楚,林知意说她梦里被人一剑穿心,但心口此时疼痛不似作伪。大夫只能给她开了止痛安神的药,折腾了半天,才又叫两个丫鬟把她哄睡。
按照常理,北地难见暴雨,可今日从早晨开始,大片的乌云便在天边聚集,大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整个北州城都笼罩着一片泛黄的奇怪天色之中,空气里是叫人喘不过气的闷——这是要下大雨了。此刻不要说林知意心中的不安达到顶峰,心跳快得惊人,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连邑伯他们也眉头紧皱。
到了午后,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起一簇簇尘埃的时候,北州城外终于传来了动静,十几匹风尘仆仆的马,载着十几个浑身血污的人疾驰而来,为首那个手执令牌,高喝一声:“秦王府虞辰司,开门——”
……
整个秦王府此刻乱成一团,若不是有邑伯维稳,恐怕场面更加混乱。二公子虞辰司一人只带着十几个将士归城,浑身是伤,强撑着一进王府大门便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闻讯赶来的世子妃,在听随从说到“遇到伏击,王爷和世子下落不明”时,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邑伯命人将两位主子安置好,才空出手来收拾残局,听随从的汇报。
同他叙述来龙去脉的是一行人中伤得最轻的那个,也断了一条胳膊。那随从说,秦王、世子和二公子带兵行军至关夷山外,同匈奴人打了几仗时尚且游刃有余,不想在归途中疑似路线被细作泄露,遭遇伏击,“那匈奴人瞧起来早有准备,怕是早就布置好了,对王爷行军布阵也极为了解。王爷和世子奋力掩护小将军逃出生天,可他们二位却因此不知所踪……后来小将军带我们去战场上仔细搜寻了一遍也未曾找到王爷和世子……身后有匈奴追兵,小将军不得不带我们先回城,王爷和世子恐怕……”凶多吉少。
邑伯眉头紧锁,半晌,叮嘱在场的人不许在世子妃面前提起这些,否则格杀勿论。
……
虞辰司在榻上睁开眼睛,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尖锐的疼痛一阵一阵传来,但他却连眼都不曾眨过一下,面色如常地下了床,从窗子翻出去。林知意在的院子和他的院子很近,他足尖一点飞身上了墙头。动作间伤口崩裂,鲜血渗出打湿了纱布,他依旧毫不在意。那两个碍事的丫鬟还在小厨房煎药,他又从窗户翻进去,站在她床边看着她,目光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他起先注意到她清瘦许多,蹙起眉头;半晌,又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在两个丫鬟进来前离开了。
林知意昏迷到第二天才醒,刚一见到人便拉着手问世子和秦王可有消息,那送茶进去的小丫鬟不知所措地摇头说没有,就见世子妃眼中的亮光一下子熄了,重新呆滞地看向帐子顶端。小丫鬟连忙把雪淞和雾澜喊进来,二人又是好一番劝慰。如此过了好几天,她才慢慢从浑浑噩噩中走出来,但却变得沉默许多。
虞辰司的伤好得也很快,中间他去那温泉又泡了一回,林知意还没大好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起初他偶尔去看她,同她说说话,眼下她倒不反感他了——她只能从他的只言片字里,获得一点虞堇年的消息。虞辰司宽慰她:“我带人去前线寻找时,并未看见任何父王和阿兄的痕迹,”他想了想,“你给阿兄那块吊坠,他从未摘下过,再者……以匈奴人对我虞家人的怨恨,倘若父王和阿兄果真……他们定会折回来耀武扬威。”他说得委婉,“况且,他们二人的身手都绝非凡等,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真的吗?”女子缩在床头,环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一双杏眸,求证似的看他,如同乍一离开父母的幼兽,可怜可爱。
虞辰司点头道肯定如此。不知是否是他做出的那个假设比较有说服力,林知意当真精神好了许多,虞辰司来看她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原本隔几天来一回,逐渐每日都来。雪淞和雾澜都在纠结着,小叔子天天进嫂子闺房是否有些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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