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真厉害。”裘锦程说,“我记得我八岁那年,弘毅才五个班,二百来人。”
“你五岁的时候,我总算说服你妈掏一笔钱创办钳工班,我记得很清楚,三千块。”两口酒下去,裘栋梁打开了话匣子,“我拉着你陈叔,家具厂的老钳工,给小孩们儿授课。买锤子啊钉子啊,一点点教,一个孩子一节课收十块钱,第一节课收了五十个孩子。”
“后来开电工班、厨师班、面点师班等等,不吹牛,咱天津市各行各业的专家,我都认识。”说到兴奋处,裘栋梁直拍桌子,“要不你以为你爸那个市先进个人的奖状怎么来的。”
“买的。”裘锦程接话。
裘栋梁毫不留情地锤一下裘锦程的后背,没好气地说:“对,我把你卖给政府换的。”
我去相亲
爷俩喝到半夜,话说了一箩筐,那瓶留下来做菜的高粱酒也只剩下空荡荡的瓶子,滚落在裘二宝的狗窝边,供它垫着脑袋睡觉。
“大宝,我知道你毕业后过得不开心。”裘栋梁感慨地拍拍裘锦程的肩膀,“回家就好了,生活很美好,小孩别烦恼。”
“挺押韵。”裘锦程说,他放下酒杯,瞧一眼墙上的挂钟,“不早了,爸,睡觉。”
“下周,我带你去学校转转。”裘栋梁说,“看看你爸,打下的,江山。”
“好好好。”裘锦程伸手把醉醺醺的裘栋梁拉起来,爷俩勾肩搭背地走向卧室。
裘栋梁沾床就睡,半点儿不耽误,裘锦程勉强清醒着去卫生间洗把脸,滚上自己的床,闭眼休息。
周六,武娟约了一堆朋友同事,叫裘锦程出来唱k。
“我都不认识。”裘锦程在电话里拒绝。
“不认识才有意思。”武娟撺掇,“快来,有帅哥!”
“无不无聊。”裘锦程牵着裘二宝,在楼下的公园遛弯。
“来嘛来嘛,求求你了。”武娟说,“我都跟他们夸下海口了,你也不想看你亲爱的小伙伴变成骗子吧。”
“我挺想的。”裘锦程说,“你在哪,我把二宝送回家,然后去找你。”
“小白楼。”武娟说,“瀚海ktv,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ok。”裘锦程挂断手机,招呼边牧,“裘二宝,回家了!”
黑白色的边牧摇着尾巴跑过来,趴在地上乖巧地任裘锦程扣上狗绳,朝小区走去。安置好裘二宝,裘锦程再次下楼,刚踏出单元门,便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庄纶。
裘锦程皱眉,很好,这下连走小区后门都躲不过去了。
“锦程哥,我来送伞。”庄纶想来想去,还是这个借口最合适,他将纸袋递给裘锦程,“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甜腊肠和利是糖,给叔叔也尝一尝。”
“伞送你了。”裘锦程说,“东西拿回去吧,我爸年纪大了,不爱吃甜的。”他朝小区正门走去,庄纶紧随其后,讷讷地找补:“那我回去找找不甜的吃食。”
“不用。”裘锦程拒绝,出了小区门没两步就是地铁站,他站在地铁站口,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去哪里?”庄纶问,提着纸袋的手指将袋子边缘揉成毛边,“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我去相亲。”裘锦程说,他存心气庄纶,不知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究竟能忍多久才会憋不住暴露本性,“娟子找了几个帅哥,喊我去看看。”
“你!”庄纶眼眶泛红,他皮肤白皙,情绪一激动格外明显,他站定在裘锦程面前,握住对方的手腕,掌心用力,指尖微微颤动。
裘锦程望着他,面色如常,心中暗暗冷笑,这偏执又小心眼的家伙装两天兔子真以为自己是食草动物了。庄纶姓庄,装相的水平粗糙拙劣,裘锦程压根不信死鸭子嘴硬的庄纶真能放下自尊,心甘情愿地改改他那糟糕的脾性。
“……你去吧。”庄纶松开手,低下头后退半步,怯弱地说,“反正我也没有立场阻止你。”他心如刀割,却不得不放裘锦程走,痛苦如钝刀,缓慢地划过他的心脏,又像一把绣花针,细密地扎穿皮肤。
裘锦程诧异地挑了下眉毛,没多说什么,干脆利落地转身下楼,朝安检口走去。
庄纶无措地提着纸袋,看裘锦程的背影消失于拐角,缓慢蹲下,抱住膝盖,团成一个自闭的球体。地铁站人群来来往往,庄纶在门口的墙根处蹲了一会儿,收敛委屈的情绪,他重新拾起冷静。
裘锦程是个很难伺候的人,这通常是其他人对裘锦程的评价。庄纶一直觉得裘锦程是个风趣幽默、体贴耐心的人,相比裘锦程,庄纶才是那个最难伺候的人。
他们的相遇始于巧合,裘锦程选修了摄影课,期末作业的主题是“青春”。裘锦程背着单反四处游荡取景,坐在河边背书的庄纶恰好入镜,朝阳、少年、湖泊、微风,和树梢的喜鹊,共同构成一幅绝美的青春盛景。裘锦程礼貌地询问庄纶能不能授权给他,庄纶点头,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庄纶邀请裘锦程一同晨起背书,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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