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了一下她手捂住的位置,又看了眼手表,思考了几秒,站起来对任悦说:“我打算就近备降,我一会儿会在机长广播里向乘客说明情况。麻烦任姐,客舱交给你了。如果有乘客不满,或者有特殊需求,你告诉我。”
任悦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决定。因为乘客身体原因紧急备降的情况偶有发生,但因为乘务员不舒服而备降,这么多年职业生涯里几乎从未听说过。
还是在人人都赶着回家的春运期间,在现在这种并不明朗的情况下。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要面对来自多少方的压力。
但既然机长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不会质疑,只会执行。
“明白,贺机长放心。”
尚廷听到这个决定也是十分震惊,“情况真的这么紧急了吗?”
“现在没有人可以断定,但就是因为没人可以保证她没问题,我才必须这么做。我得负责她的生命安全。”
尚廷还想说什么,贺时屿打断他,“时间紧迫,先不说这么多了。我打算在南昌备降,你现在就……”
“去南昌?可是我们现在离九江机场更近啊。”尚廷看着航图说。
“没错。但是南昌的医疗条件更好些,机场的应急处置也更健全。”贺时屿说,“而且,我们要考虑到后续航班和乘客的安排。理想的状况是,放下程晚柠之后我们可以重新起飞回鹭江,但是,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天气变化,航班有问题飞不了怎么办?至少南昌到鹭江还有高铁,对于今晚有急事一定要回去的旅客,可以给他们多一种选择。”
尚廷恍然大悟地点头。
“你现在联系昌北机场,告知意图,确认降落条件,别忘了请他们准备好医疗救援。我现在通知公司。”
贺时屿通知完公司,拿起麦克风。他斟酌了一会儿,按下按钮。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现在我需要向大家通报一个紧急情况……”
半小时后,贺时屿驾驶着飞机平稳降落在昌北国际机场。因为提前告知了飞机上有紧急情况,管制员给了他们一路畅通的优先降落权。
机场反应也很迅速,飞机一在廊桥停稳,身穿紧急救援制服的医疗人员就拿着担架上了飞机,抬走了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程晚柠。
任悦安排了一位空姐陪同程晚柠去医院,自己和其他人留在飞机上,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送走医疗队,贺时屿重新向地面申请了放行许可,所有人在飞机上原地等待,预计半小时后直飞鹭江。
“这排队可够久的。”尚廷说。
“没办法,我们是加塞的,又正好赶上晚高峰了。还好,今天还能回得去,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贺时屿说,“我去下洗手间。”
他刚走出驾驶室,就听到客舱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什么情况?说不飞就不飞了,你们有经过我同意吗?”头等舱里,一位中年男人极为不满地冲着任悦嚷嚷着,“我要去鹭江,你们把我带什么地方来了?”
任悦耐心地解释:“先生,我们不是不飞了,只是要晚一点,请您耐心等一下,我们一旦得到起飞许可,会立刻飞往鹭江的……”
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她:“晚一点?本来说好五点到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今晚有重要的事情,一点都不能耽误的!耽误了我的损失你来赔吗?”
“先生,刚才机长已经给大家解释过了,确实是有人出现了严重的身体不适,如果不及时降落就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那是你们机组人员出问题,凭什么要我来承担损失?还有,机长什么时候解释了,我怎么没听到?你让他出来,我要他当面给我解释!”
贺时屿皱了皱眉,正要走过去,这时俞夏不知从哪冒出来,拉住他:“你别去。”
“干什么?”
“这时候你出面不合适。”
“他都闹成这样了,我不出面,任悦一个人要怎么处理?”
“这种旅客我们见得多了,任姐比你有经验。你刚才机长广播一结束,客舱里那热闹的场面你是没看见,抱怨的,抗议的,要投诉的,还不是让她给一个个安抚下去了。眼前这位,就是比较难缠而已。”
“可他都点名要见机长了,我不去,他能善罢甘休吗?”
“你出面又能怎么样?他要立刻起飞,你能做到吗?他要现在下飞机,你能同意吗?他要赔偿,你能代表公司答应吗?在旅客面前,你的职责和权限根本没那么大,既然什么都保证不了,你出去就只能激化矛盾。”
俞夏说的道理贺时屿比他更懂。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对眼前的情况坐视不管。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这时,只听到那位乘客更大声地叫道:“你们乘务员上飞机前都不检查身体的吗?带病上班?万一有传染病怎么办?你们有没有把我们的安全放在眼里?”
“先生,您放心,我们机组所有成员在登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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