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的房子已经打点妥善, 你去了那边自会有人接应。”云时卿用巾子替他擦洗后背, 嘴里断断续续地道, “此行路遥, 我不能陪在你左右, 定要照顾好自己。师父答应陪你同往, 有他老人家在, 我也安心不少。”
柳柒静静地坐在池中没有说话。
云时卿从后面抱住他,用布有剑茧的手抚摸他的肚皮,“如果没有这七年,我们是否早已永结同心了?”
柳柒反驳道:“谁要和你永结同心。”
云时卿轻笑一声:“但我们还是拜了堂,这便是天意,天赐良缘。”
柳柒握住他的手问道:“我这肚子越来越大,再过十天半个月,估计用束腰也藏不住了,我该如何向师父和爹娘交代?”
“自然是如实交代啊,”云时卿道,“你就说是我搞大了你的肚子,就算师父他们生气,也只会把过错降在我头上。”
柳柒耳根一热,不禁低声斥道:“你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说话怎这般粗俗?”
云时卿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含笑应道:“那柒郎教教我这话应该怎么说。”
柳柒懒得同他争吵,遂命令道:“赶紧替我洗沐,我还有些困,欲再睡一会儿。”
云时卿恭声道:“遵命,太子殿下。”
洗完澡后,柳柒的睡意反倒愈来愈少,在床上躺了许久未眠,便去了书房,拟一封信寄回扬州。
现已辞官,他要去楚州安心产子,此事虽不能向柳笏和杨氏明说,但他需将自己的去向详尽告知,免教父母担心。
柳逢零零散散收拾了许多行李,但最后能带走的只有几套换洗的衣物以及路途所需的银钱,云时卿道:“轻装简行便可,楚州什么都有,不用担心你家公子会吃苦。至于府上的珍奇古玩和名家字画,晚些时候我会派人运送过来的。”
柳柒来到拔步床前,欲撑着腰蹲下,云时卿见状忙把人扶住,说道,“我来。”
柳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未开口,便见他拉开最底层的那个屉盒,取出里面的一双皮影、一对木雕人偶以及一只雪白的毛绒狐狸。
这些物什,全是云时卿相赠。
“把这些都带上。”云时卿将木偶皮影等悉数交给柳逢,叮嘱道,“仔细些,莫要弄坏了。”
用过早膳后,司不忧便准备带着徒弟离开,正这时,陈小果急匆匆地闯进后院,扬了扬拂尘,气喘吁吁地道:“柳、柳相,贫道昨晚夜观星象发现——噫,这位是?”
到口的话在见到司不忧时便咽了下去。
柳柒道:“这位是我的师父,你叫他天机先生便可。”
“天机先生?这么神秘?”陈小果嘟哝一番,见他们整装待发,又问道,“柳相要出门?”
柳柒道:“我已辞官,不再是丞相了。今日准备离京,陈道长以后不必再来府上。”
陈小果诧异地道:“辞官?!”
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昨晚夜观星象,发现紫微帝星暗淡,估摸着京中要有大事发生,特回府上将此事告知。”
众人闻言,纷纷蹙紧了眉。
几息后,司不忧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早些离京罢。”
柳柒担忧道:“可是——”
“别可是了,听师父的。”云时卿打断他的话,语重心长地道,“你的身体要紧。”
柳柒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犹豫片刻后方才点头:“走吧。”
众人往外走去,陈小果愣了愣,旋即紧步追上:“那贫道呢?你们都走了,贫道又该何去何从?”
司不忧头也不回地道:“修道之人四海为家,道长还怕没去处吗?”
陈小果看向柳柒,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时卿见他这般,便问道:“小道长还有话说?”
陈小果道:“柳相是助贫道渡劫之人,既要离京,贫道也应追随左右。”
柳柒微笑道:“道长请随意。”
此番离京不宜招摇,柳逢止备了两辆简朴的马车,好在携带的行李不多,不会影响行程。
除了司不忧之外,孟大夫亦在随行之列,他对柳柒的情况颇为了解,有他在,或许能避免诸多麻烦。
众人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离去,柳柒踩着杌凳上了马车,刚一坐定,见云时卿也跟了上来,不禁问道:“你做什么?”
云时卿道:“我送你出城。”
柳柒没再多言,遂往旁侧挪了挪,给他誊了个地儿。
马车一路往南熏门驶去,汴京的繁华也渐行渐远。
柳柒忍不住掀开帘栊往外瞧了几眼,云时卿问道:“舍不得?”
柳柒摇了摇头:“你说陈小果那话是什么意思?帝星黯淡,是不是陛下他——”
“柒郎,”云时卿握住他的手道,“说好的不再过问朝廷之事,你就别去想那些了,更何况他是你的杀父仇人,担心他做甚?”
柳柒道:“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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