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时卿吃了半杯热茶,笑说道:“工布王已经及冠,可有娶妻?”
乌鲁森图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未曾。”
云时卿又道:“正值青春壮年,应该娶一房美妻,有佳人相伴左右才算欣慰。”
乌鲁森图道:“我今日来此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柳柒问道:“不知工布王有何要事?”
乌鲁森图立即起身行礼,语调也渐渐变得和缓:“臣之罪父在汴京已有两年,如今上了年岁,身体大不如前,臣恳请陛下开恩赦放罪父回到工布。软禁也好,囚锁也罢,但求臣能尽孝,免教他老来无依。”
云时卿看向柳柒,后者神色淡然,难辩喜怒。
他收回视线,微笑道:“当年成都府之事工布王可是一清二楚的,令尊杀害我朝重臣李代桃僵,私下侵吞了好几年的国税,甚至还派人追杀本王和陛下,几欲毁坏了两国的盟约,如此罪大恶极之人,若将他释放回去,怎能令人信服?更何况令尊现在金恩寺带发修行,想来已经参破了红尘。”
乌鲁森图看了看他,复又望向柳柒,似是在等他的答案。
柳柒道:“工布王此次入京就是为了令尊而来?”
不过是仗着那几日的情分求个便利罢了——云时卿这样腹诽道。
乌鲁森图道:“臣奉命入京诚贺陛下登基之喜,顺道替阿爹求求情。”
柳柒和云时卿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既是奉命入京,那便是授了穆聂赞普的意思,想来穆聂赞普已经原谅了他的这位弟弟,故而派乌鲁森图入京求情。
柳柒和云时卿对视一眼,旋即说道:“此事待明日早朝后再行定夺罢。工布王此行舟车劳顿,当在都亭西驿多歇息几日,顺道游一游汴京城,朕可派人相陪。”
乌鲁森图颔首道:“多谢陛下。”
翌日早朝时,柳柒将赦放穆岐一事与众臣工商议了一番,有七成的人同意释放,三成持反对之声。权衡之后,新帝当即下旨,命人将穆岐从金恩寺释放出来,与乌鲁森图父子团聚。
穆岐在寺庙修行了一年,渐渐放下了诸多执念,再次和柳柒相见时,他已不复往日的嚣张姿态。
乌鲁森图扯了扯他的袖角,小声提醒道:“阿爹,他现在是大邺的新帝。”
“阿爹知道。”穆岐淡淡一笑,旋即向柳柒揖礼,“草民拜见陛下。”
柳柒道:“免礼。”
穆岐道:“感念陛下今日放草民返回纳藏,陛下之恩德,草民没齿不忘。”
柳柒道:“恩准你离开汴京的并非朕,而是你的哥哥穆聂赞普。”
穆岐微怔,蹙眉道:“他?”
柳柒道:“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令郎。”
穆岐侧首看向乌鲁森图,乌鲁森图垂下双目,默认了柳柒的话。
穆岐默了默,旋即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语:“阿弥陀佛。”
两日之后,乌鲁森图父子离开汴京返回纳藏国,他们前脚刚走,北狄使臣后脚就入了京。
去年年底,大邺和北狄交战,今春四月中旬雁门关一役致使十万萧家军战死疆场,两国的盟约早已撕毁,如今正势同水火。
但古话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纵然如今大邺与北狄交恶,也没有拒绝来使入京的道理。
柳柒命人将北狄使臣安顿在驿馆内,随后下旨让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招待了他们。
次日退朝后,云时卿问道:“柒郎不愿意见北狄使臣,可是因为老侯爷之故?”
柳柒道:“不全是。”
云时卿打趣道:“我以为柒郎只在床帐中记仇,没想到邦交之上也是如此。”
柳柒侧眸,问道:“我何时记过你的仇?”
云时卿仔细回想了一番,虽然每次玩得狠了柳柒都会骂他踹他,但只需一夜就能消气,随便哄一哄两人又和好如初了。
云时卿拱手道,“臣说错了话,还请陛下恕罪。”
柳柒睨他一眼,旋即对内侍官道:“今晚设宴集英殿,招待北狄来使。”
北狄与大邺的几场战争里虽然占尽了优势,却也损失了不少兵马,后来雁门关与卫敛交手时更是折损了北苑大王述律载厚以及另外几员大将。
述律英虽然在雁门关败给了卫敛,但他用计覆灭了萧家军,也算是为北狄除了一大祸患,北狄朝臣们甘愿奉他为王,从此执掌整个草原。
今闻大邺新帝登基,遂派使臣前来道贺,一并送了份大礼给柳柒——
以蔚、新二州相赠,换北狄与大邺的和平。
两国交战长达半年之久,双方俱损失惨重,故而述律英特派臣前来与柳柒议和。
蔚、新二州早在前朝时就已割让给草原八部,建国后太-祖屡屡北征,但都未能顺利攻下。永安侯骁勇,短短四个月内连破两城,今二州虽又重归北狄,可是述律英钦念永安侯之忠义,愿意将两州归还给中原王朝。
使臣说罢,立即将两州的舆图与盟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