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话说得倒没差,无情,有恩,是生养之恩,抚养之恩,只是缺了陪伴教养,可前面,也已形成了因果关系。
秦流西站了起来,向秦老太太福了一礼。
秦老太太不知怎的,内心憋得更难受了,咬了咬舌尖,继续道:“你心中有怨,祖母明白。可你姓秦,你在秦家族谱上登记的名头是秦家长房的嫡长女,只要你的名字在一天,你就是我秦家女,长房的大小姐。”
“祖父他们都被摘了官帽,我还算是什么大小姐?”秦流西自嘲一笑。
秦老太太咬了咬唇瓣,道:“这也改变不了我们曾是官家出身。我也不跟你转弯抹角,咱们秦家被圣上抄家流放,你可是知了这个中枝节一二?”
“愿闻其详。”
秦老太太闭了闭眼,脸带隐忍。
王氏见状,便道:“你祖父乃是光禄寺卿,位列三品,就在七月太庙祭祀时,因为祭祀所用的三牲中的头羊忽无征兆而亡,而被视为不吉,引得圣上震怒……”
一个王朝,太庙祭祀是大事,祭礼尤为重要,偏偏在这样的重要场合,祭礼出了大问题,自然会使皇帝震怒,而那祭礼,又是三牲中的羊。
大灃王朝开国时,传说太祖皇帝带着兵被敌军围剿,从而入了一个丛林迷障,在其中迷失将近半月,当时粮草断绝,一队人凭着一只凭空出现的羊而过了半旬,更在迷雾中循着羊不时回头领路而走出丛林,借此与援兵会和,反败为胜不说,还节节开花,一举创下了大灃王朝。
故而,太祖皇帝视当时的羊为羊仙,更把其视为大灃的吉祥物,祭祀的三牲中,是必然要有活羊在的。
可现在,祭礼中的羊却忽地倒地而亡,还七窍流血,被祭献给祖庙,自然视为不吉不敬,更有暗示天子不仁的意义。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秦元山这个光禄寺卿监管不力,又有和秦家是死对头的蒙贵妃吹枕头风,不敬不忠的罪名,重重砸下来,秦家连反抗的声音都没有,立即分崩离析,大厦倾倒。
王氏说到这里,手指成拳,抿起了唇。
秦流西道:“如此重要的场合,祖父怎会大意,这其中,是小人作祟吧!”
秦老太太有些惊讶她的敏锐,咬牙切齿地恨声道:“你说得没错。你祖父,生性谨慎,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自是丝毫不敢放松的,可防不胜防,仍是叫人钻了空子!”
设计秦家的是谁
秦老太太一说到激动处,剧烈地咳嗽起来,脑袋更是一阵阵的发晕,王氏和丁嬷嬷赶紧上前给她顺气。
半晌,秦老太太的气才顺了些,可脸色更苍白了。
秦流西看了一眼,便道:“且不说祖父是否蒙冤,官场之内,本就是伴君如伴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圣眷极浓的,圣上要发作,随意一个由头就能发落。如今事已至此,您多想无益,还得先保重身子。”
她一副局外人的冷静叙事,不但叫秦老太太眉头深锁,便是王氏等人都有几分复杂。
这个姑娘,虽说记在名下,可她打小就在老宅寄养,多年来没有长辈在身边教导,也难为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圣眷浓是好事,可有时候这也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了。
家中的小辈,都还在惶恐秦家败了,富贵风光不再,哪个像秦流西这样,还能说出伴君如伴虎一番话。
王氏对这个记在自己名下的姑娘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她的冷静沉稳,还有她的医术,这十年来,是谁在教导她,那个赤元老道吗?
“虽说事已成定局,可你的祖父和父亲叔叔,还有你的弟弟,都得把他们接回来。”秦老太太狠狠地道:“没看到我秦家平反,没看到我秦家男儿从那西北寒苦之地回来,我,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咳咳……”
秦流西道:“那您可真要保重身体了。”
毕竟寿数不长。
秦老太太一呛,脸色都黑了。
谢氏就道:“你这丫头,是存心气你祖母的是不是?”
秦流西默默端起茶喝了一口,不接话。
谢氏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气闷不已。
秦老太太抬了手,继续道:“抄家来得突然,也不许我们夹带什么财物,这也是因为带队抄家的是蒙家的蒙力。”
秦流西看向王氏,一副等解释的样子。
王氏便道:“蒙家三年前送了一个女子入宫,得了盛宠,短短三年,便已经升到了贵妃,我们家和蒙家素来不合,便是蒙贵妃晋位时,你祖父也曾和友人酒后说过一句蒙氏狐媚,德不配位的话,被记恨到至今……”
秦流西唇角一抽,她那傻祖父这是被坑了吧?
王氏提到这旧事也是无奈,老爷子在这一事上,确实失了态。
“蒙贵妃晋了妃位,今年更是得了一个小皇子,蒙家鸡犬升天,非但蒙贵妃被封皇贵妃,蒙家也被赐了侯爵,如今已是安诚候府了。”王氏神色淡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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