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说道:“确是,也吃了一副药,药味太冲,就没敢紧着过来,怕着呛着祖母,倒让她老人家不好受。”
众人一愣。
王氏忙追问:“哪里不舒服?可要请大夫。”
“也没有,只是打小就吃着的药,我这身体和命格不是不太好么?师傅给配的,一直吃着。”秦流西把从前秦老太太的话拿出来说。
王氏:“……”
秦老太太面上划过几分尴尬,道:“坐吧,你上道观多日不归,我都要你母亲前去接人了,顺便也见一见赤元观主。”
“却是不巧,师傅他云游去了。”
谢氏被无视,心里不痛快,听到这话,就道:“这么巧就云游,该不是拿话推脱吧?”
“二婶说的什么话?”秦流西皱起眉:“道门之地,谁去不得,去了就是为道观添香油人气的,哪个道门会不欢迎香客?”
谢氏一噎。
“二婶这是磕着鼻子了?”秦流西素手一点,眉间带了些忧色,道:“您这是伤在山根,可得注意些了,我看您印堂发黑,近日颇倒霉,大概也是因为伤着鼻子的缘由。”
谢氏眼皮一抽:“你胡说八道什么?啥倒霉,你咒我呢!母亲,你看她,哪有这样咒长辈的。”
秦流西委屈地低下头:“我跟了师傅多年,虽师傅总说我愚笨,可我即便没修到大师之别,简单的相面却也是能看的,二婶不信就当我没说罢。”
疤留山根,天庭晦暗,满面灰土,双目无神,这面相绝对是处在倒霉当中啊。
谢氏气得抽抽,嘴唇翕动,却没法反驳,因为她近日确实是挺倒霉的,好好地在屋里绣个花被针扎了,走路打拐踢凳子了,就连喝口水,都会被呛得撕心裂肺的。
所以秦流西这一说,她心里就直打突,这难道是真的?
绿茶谁没喝过?
古人多迷信,这屋子里的人也不例外,尤其秦流西还算是道观里长大的,一如她所说,学不了个十成,就学个鸡毛蒜皮的,也比她们会吧?
谢氏再联想到自己的倒霉,便有些坐不住了。
站在她身边的秦明月扫了秦流西的裙子一眼,弱声说道:“可是大姐姐,娘她是在你的院子里受的伤呢。”
秦流西幽幽的看过去,故作西子捧心,伤感地道:“二妹妹这话的意思是我天生和二婶八字不合了?是我克着她?这也罢,我走就是了。”
她作势要走。
秦明月都懵了,这,这人明明不是这个调调的,她之前多嚣张硬气啊,怎么在祖母这里,她就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样?
比自己还矫揉造作。
秦明月下意识地看向秦老太太,果然见她脸色不好看,连忙道:“大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在家,才告诉你这个事,你别不高兴。”
“我都听岐黄说了,所以我说二婶倒霉,也不是无的放矢,若不是倒霉,这人好好的,怎么会平地扑了呢?二婶又不是小孩了。不是倒霉,那就是我和二婶八字相冲了,唉。”秦流西茶里茶气地道:“二妹妹千万别自责,我不怪你,都是我的命不好。”
来啊,绿色的茶谁没喝过?
秦明月:“!”
谢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王氏看向秦流西,掩下想要扬起的嘴角,道:“好啦,都是一家人,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母亲,大家都饿了,是不是该传膳了?”
秦老太太点头。
几人陪着老太太用了膳食,谢氏也坐不住,带着秦明月就走了。
秦老太太留了秦流西,王氏也坐下,各人捧了一盏茶在手上。
“叫你过来也不是别的,漓城是我们的老家,从前秦家未败时,也总有来往的官员土财主,如今我们家败了,可有些人是连影都没法见了。”
秦老太太的语气有几分失望和凉薄,又道:“你母亲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们家如今也才刚回漓城,处处找人,也怕着人家有心帮而不敢帮,得罪了一些权贵。可你师傅不同,他是玄门之人,从前也是和我们家有过私交,不然也不会把你接走。人脉我们可以暂时不找,但你祖父你父亲他们,却不能不打点。”
她说到这里气有些喘了,只能喝了一口水缓了缓,继续道:“如今漓城已经开始凉了,何况那苦寒的西北?西北我们无亲,他们几人在那边,无亲无故亦无物的,我怕他们受不住那苦寒。所以祖母想求一下赤元观主,能否托人往西北那边打点一下,他的身份,总不会太引人注意,也不至于轻易得罪了人。”
秦老太太说到后面,已是略有些卑微了。
王氏补了一句,道:“一应财物,我们自己会出的,只是托人照顾一二。”
流放之人处境艰难,若无人照顾,只会更糟糕,想要寻些活计也不会有轻松的。
而秦家一门文人,除了秦老二会点三脚猫功夫,其余的人都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若再做重活,壮年的还好,老太爷和两个小的,只怕会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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