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子,还是两个,只不过如秦流西说的,接连夭折,这比从没有过更来得伤人,因为拥有了却又失去。
秦流西说道:“将军看过的大夫也不全是庸医,确实是肾精亏虚,下元不固,于孕事上也确是难。”
宋烨的脸色更灰暗了。
“不过将军也不是不曾有子,说明您精元是有基底的,精准用药调理身体阴阳,积极服用汤药,把肾精调好了,依然可再使女子有孕的。”
宋烨眼睛一亮:“您意思是说我还能生?”
“只要调理好了自然心想事成。”
宋烨闻言越发急切,问:“那要怎么做?说实在的,我也一直听大夫的喝药,甚至也听从大夫建议,减少房事来养精,可都只是空想。”
“您伸舌苔我看看。”
宋烨乖乖张口。
秦流西仔细看了,道:“舌淡苔薄,脉息细弱,面色无华且须发早白,主肾精不足,将军便溺如何?”
“啊?”绕是宋烨一个大老爷们,听到这话也不免有些脸热,咳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道:“就是细长,时有夜尿,滴答滴答几下。”
他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强行挽尊:“我年轻时不这样的,像你这个年岁,我能尿穿土墙。”
一言难尽的陈皮:“……”
他看向自家主子,要是对方知道您是姑娘,怕是会更羞得无地自容吧?
秦流西却是没有半点异样,道:“房事可以坚持多久?”
宋烨:“!”
这大师,还是个孩子吧,她怎么什么都懂?
他刚要说话,秦流西又似洞穿他的想法,笑道:“对大夫坦言病情才不会耽误治疗,也好让大夫对如何用药用针心里有数。”
宋烨:“……”
他有些尴尬,道:“许是年岁大了,现在也有些力不从心,都只能草草了事。”
“将军房事无力,想必也体倦乏力,又忧心妹妹病情,忧思过重,失眠梦多,也难怪这脸色难看了。您这样心情不畅,汤药吃再多也是无补于事。”
提到妹妹的病,宋烨神色一黯然,道:“她也是难,一把年岁丧子,这就垮了。”
秦流西眉梢一挑:“也是丧子?”
“是,我本是来这给我那外甥重新订副棺木的,那孩子的坟塌了。”
秦流西轻敲着桌面,想了想道:“将军想相面不?”
宋烨一楞,这不是看他不育,咋又相面了?
“将军忘了,我们这店铺,行医救人,相面占卜,卖平安符牌,都是可以的。”秦流西笑眯眯地道:“将军是我们店铺第一个客人,诊金什么的可给您算便宜些。”
宋烨道:“那你给我相一下吧。”
“好嘞,请您把手伸来。”
宋烨愣愣的,伸出手,她竟然又是扶脉?
神棍都这样神神叨叨的?
看他疑惑,秦流西便解释一番:“有一相术为太素脉法,可预吉凶祸福,我只管说,将军听着就好。”
宋烨更好奇了。
秦流西双指搭上他的左腕,另一手掐法诀,口吟太素脉决,双眸微阖,细细摸着脉腕。
“十岁灾年丧父母,与妹相依为命。”
宋烨险些惊得摔了,手腕却被秦流西按着而动弹不得。
“二十落草寇,趁兵乱起义为枭雄,五年后经招安,朱衣加身,意气风发,三十丧长子,三十七丧二子,嫡妻思子而自缢,盛年体弱。”
宋烨浑身发抖,神色惊惧。
他自诩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眼下却是打从心里发寒。
他见过不少招摇撞骗的神棍,有点真本事的也见过,却是第一次靠着扶脉就能把他前半生都断准了的。
这还只是个孩子!
能者不论年纪。
宋烨如芒在背,不停吞噎唾液。
“精魂不固而无子,盛年丧妹,知天命魂归天府,六亲断,家业尽散……”
宋烨忍不住抽回手,惊得从凳子上摔下来,看秦流西如看鬼怪。
秦流西睁开眼睛,看向地上惊惶不已脸色发白的宋烨,道:“将军的命,苦如黄连呢!”
宋烨:“……”
这叫苦吗?
这得叫惨绝人寰了吧?
他从地上爬起来,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黑沉着脸道:“你是说我五十就会死?”
“如今的脉象所预的吉凶祸福是这样显示。”
“能有几分准信?”
秦流西笑道:“如无转机,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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