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氏训斥侄儿的时候,秦流西正和万姨娘大眼瞪小眼,准确来说,是接受死亡凝视。
万姨娘败下阵来,支支吾吾的憋出一句话来:“我,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是你逼我的。”
秦流西冷笑,举起那张写满了大字的宣纸,道:“我逼你,把你逼得彻底放飞自我,好好一个足字给写成奔跑的小人了,你怎不把小人的五官给点上呢。”
万姨娘看一眼那张纸,练的是一个足字,第一排还像模像样的,这第二排开始画风就变了,一直到最后,足字都画成小人了。
三岁启蒙的孩子都比她写得好。
万姨娘看向那被儿子先写的第一个足字,再对比自己的,不免有几分心虚,有些气短:“我没救了。”
秦流西险些气笑了。
确实是没救了。
足字写成小人,刀字写成穴,还有那飞字,翅膀给她折断了吧,都躺平了,还飞个屁。
她久久不说话,万姨娘从心虚开始变得焦躁,最后干脆摆烂了,道:“反正我就没那个天分,就练不好,你要骂就骂,我也不靠写字认字吃饭。”
“嗯,你靠男人。”秦流西冷笑一声:“世人都说‘妖妃’误国,你既然是做妖妃的命,怎不把做妖妃的技能给拿捏起来?连字都不会写,更别说什么琴棋书画了,还怎么留住男人的心?”
“我怎么就没有技能了?我有美貌啊。你看我,胸是胸,屁股是屁股的。”她站起来,搔首弄姿地轻抚鬓角,还妩媚地看向秦流西,道:“美貌就是我的利器,还需要谈别的什么?你当这世间男人就很有内涵么,一个丑八怪,他也能笑眯眯地跟她谈字怎么写?我跟你说,看着丑出界限的女人,便是才高八斗的男人脑子都能一片空白,还指望他写出什么华丽辞藻来,屁。”
秦流西:“……”
这认知厉害了,我竟无言以对。
“美貌也有用尽的时候,你也不想想你人老珠黄的时候,那男人还看得上你不?就是现在,有个比你年轻鲜嫩的小姑娘近身,人家还理你是谁。”
万姨娘挺胸:“那也不怕,我有太太撑腰,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岂能和我比。”她在心里补了一句,她还有儿女。
真到了人老珠黄,男人靠不住的时候,一双儿女,应该不会看着她饿死的……吧?
秦流西:“!”
就没看过这么不思进取的姨娘。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秦流西放弃万姨娘了。
实在是这个榆木脑袋的脑回路不是她能改造的,算了,不会写就不会吧,傻人有傻福,一辈子傻到老死也无所谓。
反正不会短了她的吃喝就是了。
秦流西不管了,万姨娘反而有些忐忑了,看她把纸张扔下,小心翼翼地问:“你不骂我?”
“我骂你作甚,你都说没救了,随便你,爱咋咋地。”秦流西呵的一声。
万姨娘心虚又气短,声音都弱了几分,道:“我是真的练不来,一练我就手抖头晕,觉得它的线条都是游蛇一样的。”
“那就不练了。”秦流西淡淡地说道:“你知道自己的定位就好。”
万姨娘有些惊讶,这么轻巧就放过她,莫非有别的大招等她?
秦流西看向外面,王昱千已经离开了,便站了起来,道:“我走了。”
“等等。”万姨娘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小包袱,塞到她手上,道:“我写字不行,做点小东西也可以,这是我给你做的。”
秦流西愣了一下,包袱并不沉,捏着也有点柔软,兴许是些衣物手帕一类。
“你愿意穿就穿,不愿意就放着吧。”万姨娘故作不在意地道。
秦流西点头,也没说什么,抱着包袱走了。
看她一声不吭就走了,万姨娘才愉快地转了个圈,然后哼着小曲把宣纸什么的都给卷起来。
终于不用再和练字认字死磕了,等到了冬天,她就拿这些纸引火烧炭,黑历史就该化成灰。
秦流西听到那小曲,不禁失笑摇头,叹了一口气。
没心没肺的傻子。
她重新走进了王氏的屋子,倒也不是为别的,而是把秦明彦那小子写的信交给她。
当初她把纸鹤变走,其实也只是变到了自己的袖子里带回来。
王氏有些不明所以,先接过那纸鹤,一时没多想,只对她歉然地道:“这次明月闯了祸,也是我没管好,你表哥那边我也训过了,下不为例。”
秦流西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她道:“其实对于我来说,男女大防对我并不重要,我是玄门中人,一如秦明月所说的,是出家人,这样的事对我并不会有多大的损伤,因为我也没考虑过个人婚事。”
王氏脸色顿时变了。
“道门有五弊三缺,我中的是五弊中的独及三缺中的钱。”秦流西道:“我这一生,注定无儿女,而钱,不管我赚多少,都会拢不住。”
“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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