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一到,少林寺里传来宏大的钟声。
钟声响彻整个少室山,震得人双耳“嗡嗡”作响,伴随着这一阵钟声,少林寺的大门忽地缓缓打开。
门一打开,便有黄衣僧人自里面排成两列鱼贯走了出来,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木鱼,一面敲一面喃颂着“阿弥陀佛”,声音整齐一致,听来也如钟声那般在耳边响彻不断。
两排僧人各占据台阶的一端,中间便有大和尚露了面,那大和尚身后还有四名僧人,这四名僧人各自抬着一个木头架子的一角,架子上安置了一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低垂着头,未束的长发遮去了他的脸庞,他的手上脚上皆戴有沉重的镣铐,镣铐另一头用锁链锁在了木架上,这人显然是以罪犯的姿态被困于蒲团之上,此时此刻,他被这样抬出来,看起来是少林寺的人要将他送去某个地方。
若非如此,少林寺的大门并不会打开。
那走在最前面的大和尚一步踏出门槛,就见到了等在石阶下的黑衣人。
“来者何人?”大和尚的声音低沉如钟,他开口问底下那人。
“李凤迤。”黑衣人报出了姓名。
这个名字大和尚显然未曾听闻,便道:“施主因何事来此?”
“为证沈沉陆的清白而来。”李凤迤道。
“哦?”大和尚似是微微一愣,却道:“施主特地选在今日前来,是否已经太迟了?”
“刑尚未受,何来太迟直说?”李凤迤反问。
“沈沉陆罪恶滔天,犯下重重罪行,自少林寺擒拿下他以来,已等候一千零八十日,在这一千零八十日中,确有人上门替他伸冤,但皆无证据,反而是他作恶的罪证俱在,现一千零八十日已至,少林寺自当担起除邪惩恶的重责,送他去百鬼窟受刑,这是为他个人消业,同时,也为还天下人一个公道。”大和尚一字一句,说得字端意正。
“那些人的确没有证据,可是我有。”李凤迤却道。
大和尚闻言,视线直直从石阶上射下来,他们的距离其实很远,一来一回说话必须要运用内力才行,不过大和尚居高临下,倒也能将石阶下的李凤迤打量个明白。
少林寺虽属武林中的一个门派,但实则它更像脱离在武林之外,也有无心修炼想要下山的和尚,如一灭大师。但少林寺的规矩是一旦下山入了凡尘,除非机缘到时才能再度归山,所谓机缘,那便是看个人的修行,若坏了少林寺清规,被少林寺得知,那么他们便会派出罗汉僧下山将之擒拿,也是因少林寺不实际插手武林中事,反而被誉为武林中的清圣之所。于是久而久之,少林寺也担负起了擒拿武林罪人的职责。只是少林寺不杀生,因此所有被证实有罪的人,都会被送去百鬼窟受刑。同时,少林寺也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为了不错惩,他们会留那人一千零八十日,算起来,几乎是三年的时间。眼下他们所谈论的人,正是被囚于少林寺已满三年的玄门正宗宗主,沈沉陆。
“施主,时日已至,少林寺原有的规矩不能破,一旦破了例,少林寺也不再是少林寺。”大和尚注视李凤迤道:“况且,施主手上到底是否握有证据,老衲无从得知,倘若施主早一日来,无论是否有证据,少林寺都会为施主打开方便之门。”
“难道,方丈大师也相信那些事都是沈宗主所为?”李凤迤却问。
“老衲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有证据令天下人信服,只可惜,等了三年,却没有人能够证明沈施主的清白。”大和尚道。
“可是现在我出现了,方丈大师也一样不肯放行。”李凤迤道。
“不是老衲不肯,若老衲放了行,那么少林寺便再也没有资格做这件事,所以沈沉陆是不是清白,也跟少林寺再无瓜葛。”大和尚道。
“方丈大师说的李凤迤明白,李凤迤并非不通事理之人,也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但我手中的证据千真万确,我想方丈大师一定也不愿错惩好人,至于规矩,规矩总是人所订,方丈大师无需为我破例,但幸好凡事都有例外,据李凤迤所知,贵寺其实设有一阵,便是为用在例外之时。”
“不错,本寺设有修罗阵,该阵的用途之一便是为规矩留下余地,若然有人手握证据能破此阵,即代表该人有足够的决心和信心,那么,本寺将会为之破例,当然,证据还是要经过核实,否则,便不作数。”
“李凤迤明白。”
“可是,修罗阵并非普通的阵法……”大和尚说着不由微微顿了一顿,再道:“而且,生死不论。”
“我知晓。”李凤迤却道。
大和尚观他脸色苍白胜雪,语调倒是气定神闲,像是有十足的把握。
沉默片刻,大和尚便道:“那好,就如施主所愿,开启修罗阵。”语罢,他对众僧人道:“回寺。”
“是。”方才位列石阶两端的僧人们重新鱼贯入寺,那四名抬着沈沉陆的僧人也调转方向,只是在转身的刹那,被囚的沈沉陆微微抬了抬眸,他的眸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也有一丝动容。
李凤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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