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竞然点了点头,而后冲着夏橘摆了摆手:“我都四十的人了,就别喊什么小哥哥了,叫我哥就行了。”
夏橘顿时明白了馆里为什么还有外公他们曾经工作的痕迹。
笑着回道:“那你也别叫我什么小橘子了,我也是过几年就要三十岁的人了。”
徐竞然微微沉吟,看着墙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感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你也从只会追在我们跑的小女孩变成大姑娘了,想当年……”
夏橘一点儿都不想听。
她从前什么样,她还不清楚吗?
连连打断道:“想当年你也是清秀的翩翩少年。”
徐竞然也不想听,连忙打住道:“行了,就到这吧,我带你去馆内看看吧,现在什么科技都有了,跟我们以前考古修复不是一回事了。“
夏橘自然没觉得自己有能让他接待的资格,摆了摆手:“徐哥,我从小就跟着我外公看这些,再不是那么一回事,也是一回事。”
徐竞然不禁想起自己刚到这里进行考古挖掘的时候,这个初中都还没有毕业的小姑娘,就已经可以站在旁边指导他了。
他起初还看不起她一个小屁孩,而夏老他们却说这是给他们请来的老师,大家都有意考一考这个小老师,结果小老师不仅一眼看出问题的本质,还指出了他们这样的操作后会面临的风险。
小老师不仅懂考古,还懂文物修复。
别人以为她不懂的,拐弯抹角的跟她形容半天,结果她一个词就概括总结,当时他们这群自命不凡的名校毕业生,谁不客客气气叫一声小夏老。
可人家就是一个来打暑假工的。
早上跟他们挖完坑,下午还得回去写作业。
而就是这样一个在他们眼中学历史的好苗子,学完历史以后,却到大城市干了完全不相干的工作。
很多许多夏老的旧识现在提起她都还要骂两句。
徐竞然也觉得惋惜,可他并不会指责她,人年轻的时候,总会想去看一看不一样风景,没有什么对或者不对。
“小夏老,冒犯了。”徐竞然装模作样地抱了抱拳。
夏橘笑了起来,她在深市的这些年看过许多大企业的领导和老板,很少有人像他一样,坐到这个位置还是一身少年气,不被酒色财气缠身。
“那你这次是回来干什么?”徐竞然见她还是没有涉及这行的意思,故而也不强求,若无其事带着她在馆里闲聊道。
夏橘站在玻璃柜前,一瞬不瞬地盯着金属修复室里一件正在除锈的文物,“回来给爷爷上坟。”
闻言,徐竞然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正色。
“这样啊!一晃夏老也走了快七年了!想当年夏老还在的时候,遇上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不管是下坑挖掘还是文物修复,他全部都懂,是货真价实的老专家,而且他也从不骂人,惹了很多大的祸,他都能帮着解决。他走了以后,现在还有很多文物都还在库房里面放着,虽然现在科技发达了,但是核心还得是人。”
而夏老这么多徒弟里面,夏橘是最像他的,就是继承他最多衣钵的。
夏橘全然不为多动,“不是他走了以后还在库房里放着,是他没走也修不过来。”
徐竞然哑然失笑。
小姑娘长大了不好骗了。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外走去,徐竞然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件事:“诶,你这次怎么一个人回来?你那个男朋友呢?”
夏橘没有回答。
他以为自己用错词了,“或者是老公?”
夏橘摇了摇头:“分了。”
“啊?”徐竞然满是诧异道。
夏橘也没有多言,走到博物馆门口向他挥了挥手,刚好也有其他人来找他,他也没有多送,给她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便准备离开。
“小徐哥哥。”夏橘叫住他。
他回过头。
“你也会成为像我外公那样厉害的馆长。”
徐竞然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抱着拳道:“谢谢小夏老的肯定。”
夏橘太多年没听过这个称呼,扬唇笑了起来。
从博物馆离开以后,夏橘就直接去了外公的墓地,外公的墓地在一个小山坡上,旁边有一颗樱桃树,外公还活着的时候就总喜欢坐在下面喝酒,如今他去世了,这个树依旧枝繁叶茂,一年胜过一年。
通往山坡的小路上已经被杂草覆盖,他旁边的坟墓也生了草,但是不多,由此可见,这些年来看他的人少了,但还是一直都有人来。
夏橘跪在他的墓碑前,用新买的打火机打燃了香和蜡烛,一面烧着纸钱,一面望着墓碑上的老人。
他这么多年就这么孤零零的在这儿。
在她的妈妈意外去世以后,外婆没多久也抑郁成疾去世了,到死的时候,都还在怪他没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所以,他哪怕死了也觉得没脸去见她们。
一直待着这片他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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