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几乎一瞬间就回忆起了当初她娘带她搬家时的情景,尽管那时候她还小,可小并不代表不记事,她记得的。
这次的主意就连玉娘也劝过,说太着急了,这样背着李妈妈行事一定会引得妈妈雷霆震怒。
可福娘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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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三月三,宋家许久不见的迎来了陶老爷和他一干亲友,甚至于这回还特意把喜春来里的花娘叫来了一个。这样大的阵仗,把宋妈妈高兴地合不拢嘴,连陶老爷说想托她去请李家两个花娘,凑成五朵金花唱曲这样为难的事也答应了下来。
六巧有些不高兴,她和陶仲宾已经慢慢断掉了联系,这回摆酒的事也没和她说过,更别提有传言陶家兄弟现在常去花鸟场之类的闲话了,把对头请过来做什么。
楚楚倒没有挑衅六巧,而是自己和小七挨在了一处说话,把陶仲宾推了过去,叫他和六巧去说,这是客人的事嘞,和她这么个小花娘有什么关系。
六巧撇撇嘴,梗着脖子怨念道:“陶老爷怎么又想起我来了,我还只当你把我都丢开手了。”
“诶,这是哪里的话,”陶仲宾见六巧还是不肯扭过脖子看自己,便从怀里取出一根银簪来斜斜的插到她的发髻中,才笑道:“老爷我这不是一遇着难事,就想起你来了?”
生事(下)
也不知陶仲宾许诺了多少,到最后去李家邀请的人里就多了个六巧。
宋妈妈还纳闷呢,不就是请个花娘,那还要两三个人去呀,还要抬么。谁知到了李家,请玉娘还容易,等她提到要请福娘时,当即就吃了个闭门羹。
李妈妈翻手就是一个端茶送客式的拒绝,“福娘病着呢,哪还能出门弹曲子,玉娘一个也就够了。”
“诶,”宋妈妈陪着脸笑道:“咱们这行当又不是养小姐,哪有生病了就不唱曲的道理,我说李妈妈,别忒娇惯了闺女,这回席面大,客人们难得请了,只是过去略唱一曲就回来的,不长坐。”
“那也不成,大夫说了,福娘不能着凉受风,宋妈妈,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旁的事你求到我这里,我从没不答应过,可这回是真不行,总不能为了客人要我女儿的命吧。”李妈妈还是摇着头。
这番说辞,宋妈也无计可施,毕竟她也有个闺女呢,总不能真逼着人把孩子往外头推吧。
到了这会,六巧才出面道:“李妈妈说的对,是不能要人的命,可福娘老是这么拘在屋里病着,只怕不是身病而是心病,要我说,出去散心解个闷的,说不准还能好转些,我家离得近,李妈妈还怕人跑了不曾,今儿是谭老爷做东,再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呀。”
六巧意有所指道:“谭老爷可是咱们县城三班大衙头,大家伙在十街上吃饭不还要看他的脸色么,就是县里三位大老爷们办事,还都吩咐谭老爷去做呢,得罪了他,您想想往后的日子白添多少麻烦去,小鬼难缠哟。”
一提起谭塨,李妈妈放下茶盏皱眉深思,要是放在之前,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就是想跑,守城门的不能得罪,这样想想,李妈妈便盯紧了六巧道:“谭老爷什么时候到你家摆席来了,还有谁?”
六巧一摊手,“老爷们来家里,我一个花娘怎么知道,许是为着小七?总不至于看上了我吧,大家街坊邻居的,我还能哄骗了你不成,不信你问我妈,谭老爷在不在的。”
宋妈妈连连点头,“真的是他,还带了个金家的花娘,叫什么银花的,以前在你家学过艺,还有那个之前桃花源里接客的,估摸着是想凑齐了五个唱曲,好显威风呢。”
这么说来,李妈妈也只得点了头,叮嘱玉娘和福娘道:“唱一曲就回来,别在外头耽搁久了。”
福娘轻轻应了一声,难得听她妈妈的话,没有似往日那样使性子,乖巧的换了一身
橘红色竖领对襟衫,外罩酡色圆领衫,头上挽云髻,腰里系彩绳,踩着尖尖翘翘凤嘴鞋,攥起方胜连心如意帕,打扮的模样别说外人见了吃惊,就是李妈妈也愣神,纳罕道,打扮的这幅模样做什么?
只是见着玉娘也是全套的打扮,才觉着是她们姐妹两故意争风头,按下了疑心。
好不容易才出了门,福娘拉着玉娘的手使劲呼吸,这可算是她活了十几年头一次背着她妈妈做的事情,不但紧张,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恐惧。
玉娘见她手还在打哆嗦,叹着气劝道:“要不然就算了,现在咱们还能回去,等席开了场,你就是再后悔也没用了。”现在坦言,李妈妈只是生气;可等到那时候,恐怕愤怒二字都无法形容了。
福娘紧握住玉娘的手,面色坚定道:“不回去,今儿我出来就做足了准备,你不知道,妈给我喝的补药,我去偷偷翻过药方,和先前许大夫给大姐开的药一样,是养身备孕的方子,你说妈想做什么。”
她恳求的望着玉娘,“不能再拖了,好玉娘,你帮帮我吧。”
玉娘深吸一口气,回握住福娘的手就往前迈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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