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任用‘君子’罢了。”
“君子有德,小人无德。君子精研于事,小人巧于迎合人君,人君困于耳目心之所习而不觉,久而久之小人进,君子退,遗祸无穷。”1
青年停下来喝了一大口酒,众人皆屏息凝神。
他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姜榕身上,颔首一笑,接着道:“那么要如何杜绝这三习一弊呢?”
“杜绝三习一弊,不在乎外,而在乎心。唯有陛下常存不敢自是之心,才能进君子退小人。明君在上,贤臣列于朝堂,则天下大治。”2
青年说完,笑盈盈看着姜榕,拱手道:“在下观这位郎君,容貌不俗,想来是官家人,不知道在下说的这些可有道理?还请郎君不吝赐教。”
这青年也促狭,只改了刚才崔七娘的自称,然后原封不动对姜榕道。
郑湘掩口而笑,她虽不会看人,但也知道这青年说得深入,比刚才崔七娘的隔靴搔痒更令姜榕喜欢。
姜榕果然大悦,若非顾忌身份,他定要大声称赞,非要给这青年个官试试成色。
“郎君所言精辟,振聋发聩。”姜榕点头赞道:“郎君既有大才,而不投效朝廷?”
青年拱手笑道:“在下正要参加几l日后的考试。”
姜榕笑道:“预祝郎君旗开得胜。”青年笑着道谢。自始至终,两人都未互道姓名,但他们相信两人终会再见面的。
这陌生年轻人的进谏,姜榕他竟然听进去了!
若是柳温知道,一定会感叹,这青年真是恐怖如斯。
流言
他家陛下的性子一向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若年轻人进谏,姜榕会称赞两句,然后抛在一边;要是老奸巨猾进谏,他则会暗戳戳记下这些人,或调或贬。
唯有德高或他信重之人进谏的话,他才能听进去。姜榕敬重德行厚重的人,认为他们是君子,君子的眼是明的,说的话大概不会出错。
但他认定的德行厚重之人只有徐太傅,然而,徐太傅因厉帝无道,已经忧愤自杀。
信重的人中也分三六九等。一同打天下的好兄弟进谏,他认真反思,有则改之。
然而正如那青年所言,姜榕现在自省,很难发现自己的缺点。他英明神武。他雄才大略。他是圣明天子。
若杨约进谏,姜榕出于对杨约的信任以及敬佩其为人,会按其进谏躬行一段时间。
若柳温进谏,姜榕立马会改,还会问他做得好不好。
然而,柳温又非圣人,身上也有那青年所言的“三习一弊”。
姜柳两人志趣相投,亦师亦友,柳温身上的毛病姜榕也有,大部分情况下,两人就是灯下黑,谁也看不到谁的缺点。
“咱们走吧。”郑湘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刚才被崔七娘冒犯的不虞一扫而空。
姜榕起身,两人正要出亭子,就听见一人高呼:“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这句话仿佛像一把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一道未知的大门。
周围瞬间弥漫着肃杀的气氛,假装游人小贩仆从的禁卫立刻将皇帝和皇后围起来,心里对叫破皇帝身份的人恨得咬牙切齿。
众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呼啦啦地跪下行礼,高呼皇帝万岁。
姜榕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语气和煦道:“大家都起来,今日朕与百姓同乐,不分君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要起还是继续跪,突然看到喝酒青年起来了,也陆陆续续跟着站起来。
姜榕和蔼地问那叫破他身份的人,道:“你是哪个衙门的?”
那人道:“启禀陛下,微臣忝列监察御史一职。”
姜榕点头,勉励他道:“监察御史监察百官、肃整朝仪,职位虽卑,但责任重大,好好做,勿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监察御史激动道:“臣必当竭心尽力为陛下尽忠。”
没机会的哩。
当这人叫破姜榕身份的时候,他的仕途已经没了。
曲江池游人如织,且是休沐日,难道没有官员过来游玩?
光姜榕和郑湘眼熟的就有不少,但旁人都是避走假装不认识,唯有贺夫人仗着自己夫妻和帝后关系亲密,且避无可避,才遮遮掩掩地打了招呼。
刚才高呼万岁的声音,引得其他人不断向这里聚拢。禁卫统领当机立断奏请陛下还宫。
姜榕推辞了几遍,才迫不及待地坐上圣架离开曲江池。
进了车内,姜榕脸色顿时沉下来,尔后又愧疚地看向郑湘,道:“竖子无知,扰我们的雅兴!过段时间,我们再出来玩。”
郑湘将幕离摘了,拉着姜榕的手,摇晃道:“何必在意这些蠢人?大部分景致已经看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还要恭贺陛下,又得贤臣。”
姜榕想到那不知名的青年顿时笑起来,拍着郑湘的手,道:“那小子是个聪明人,一定看出什么来了,然后才有了那一番话。性子也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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