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在帐沿处又形成了另一雨幕,哗啦啦淌成小溪。
有人不放心耕田,试图冲过去看看,可才一闯进雨里,就辟里啪啦的雨点砸得晕头转向,只能再狼狈躲回去。
这场雨下了整整两天一夜,第二天傍晚,帐外只剩濛濛细雨。
听着王帐外的喧杂,明窈也有些坐不住了:“我想出去看看。”
“我去。”狄霄先一步起身,从角落里取了蓑衣,并不愿明窈冒雨出去。
可明窈的担心一点不比他少,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两人一起,等出了王帐才发现,他们已经算得上冷静的了,有那速度快的,早从耕田跑了一个来回。
“首领公主,你们快去看看吧,庄稼全淹了!”
明窈心里咯登一下,回头和狄霄对视一眼,脚下速度更快,行走间溅起许多水花,不一会就打湿了衣角。
等他们到了耕田那边时,田垄上已经围了两层人,叽叽喳喳很是喧闹。
不知谁喊了一声:“首领和公主来了!”
族人纷纷向后看,待寻到两人位置,又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随着两人走到田边,田里果然都是积水,有深有浅,最深的部分差不多淹了一半的麦秆,那块地正好是均田出去的,一家人守在旁边,哭天喊地。
就算有浅的,打眼看着,也不是能靠土壤自行吸收的。
往年众人只遭遇过干旱,还是头一回遇上雨水过于丰沛乃至田间积水的情况,看着田地里一指高的积水,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排水。
明窈这些日子翻了不少农经,和族人们多年的种植经验结合在一起,她点点头:“不光要排水,还要划锄追肥,眼下先将积水排出去,等天晴些再做其他。”
“排水是怎么排?用盆碗把水盛出去吗?”
“……倒也不用。”明窈忍笑,“开沟就行,从高到地引水,慢慢将雨水排出去。”
“那那、那我家这地势本来就低的咋办呀?”
高地引出的水是直接向下排放的,低处的农田少不得受灾,就算再开沟,庄稼在雨水中浸泡的时间也远远超过其他,只能等着自然晒干。
明窈表情讪讪,因想不出旁的法子,求助地望向狄霄。
狄霄不似她和善,对于既定之局,也不会寻好话安慰人,只听他冷硬道:“且牺牲一些,等将这次田涝挨过去,除了你家田地所得,族里会再多余补偿你家粮食的。”
倒霉的几家虽有不满,但又不能跟全族人作对。
又或者对上首领那张不讲情面的脸,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憋在心里。
明窈又添了句:“商队上回去大瑜还捎回来不少冬菜种子,晚些我给你们送些过去,下月种下,等冬天就能收获了,也能添道菜。”
“排涝也是无奈之举,实在委屈你们了。”
“害,不委屈不委屈,都是为了族里,都是应该的。”
两人一硬一软,很快把几家人心里的怨气消掉了,更有人由悲转喜:“冬菜好,脆生生甜滋滋的,吃上一冬我也不腻,拿粮食换也值。”
开沟一事迫在眉睫,大家也顾不得细雨缠绵了,当即回家寻来锄头铁锹,有人在前定位划线,后面的人沿着标记开沟,均到耕田的人家更是全家出动,唯恐耽误了好时辰。
夏雨微凉,却抵不住人们做活的心火热。
族人们用了两天时间,才将所有耕田开了排水沟,为了避免再出现田涝的情况,他们又对排水沟做了加固,不说能维持数年,至少今年不用担心了。
细雨又下了一天多时间,阴沉了数日的天终于见了太阳。
随着田地的积水渐渐褪去,气温也快速升高,因太阳暴晒,地里土壤渐有龟裂态势。
明窈只能再把族人们招呼回来,一人拎着个小铲子,既要避着庄稼的根茎,又要将泥土彻底搅开,防止因水分消失太快,而引起庄稼根系生长受阻。
用锄头将硬土打散,即为划锄,划锄过后,便是追肥了。
暴雨之后不知底肥剩了多少,安全起见,众人只能追加一层薄薄的草木灰,隔三差五来田间看看,只要庄稼没有出现黄苗打蔫的情况,肥力就是够的。
这边田地里的事才折腾完,明窈还没歇两天,王帐又有人找来了。
来找她的是两个上了点年纪的阿爷,两人坐下,拘谨地搓着手,被明窈追问几遍才说明来意:“公主啊,你上回说要编族史,还用不用得到我们呀。”
“……”明窈早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但这亲口给出去的承诺,露怯就不好了:“自然是用的到您们的。”
“看我,这段时间总是在忙旁的,族史才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深入,正好您二位找来了,那咱们也好定个时间,看大家什么时候方便,跟我讲讲咱们拔都儿部吧。”
“都行都行,我们什么时候都方便。”老人受宠若惊,老态的面容上全是笑意,“公主什么时候有空,随时喊我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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