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说她,你要是一直不敢面对,那就说明你一直没放下。
事实上这一两年,冯玉露不仅放下了程建宁,放下了心头的那根刺,也是打从心里接受了小康,和小康坐到了真正的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在小康的开导下,冯玉露到底是坐上了回国的私人飞机,来参加了程建宁的葬礼。
葬礼是在第二天上午。
这天一早阴雨蒙蒙,程仲亭,许征,祁正阳和龚杰抬棺,一步一步迈上公墓前的石梯,纷纷细雨落在他们的肩头。
原本龚杰那个位置是赵柯的,但他走得急,也只能是由龚杰顶上。
随着最后一把黄土盖上去,程建宁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了,陈碧笙低头,落下最后一滴热泪。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她依旧站在那里。
素色黑衣,黑色高跟鞋,依旧是清瘦美丽的女人,身上却早已没了往日骄傲。
池欢坐在车里,歪着脑袋透过车窗往那头看,眼睛一直落在那女人的身上。
程仲亭没让司机开车,过了好久才说:“去看看她吧。”
尘埃落定
池欢坐着没动,程仲亭在她身侧靠着车座,他腕上表盘长指针走过了三圈,池欢回头和他对视。
程仲亭握了握她的手,点了下头,池欢这才转身,推开了车门。
黑云密布,雨势渐大。
浓密雨滴落在陈碧笙的肩头,睫毛上很快结了一层水雾,她垂着眼睑,视线落在墓碑上那个英俊的男人脸上。
他怎么就走了呢。
生命的最后,程建宁甚至没有再给过她任何温暖,甚至,他不止一次地对她提出离婚的请求。
原本,陈碧笙以为他在他们这两年短暂的婚姻里早就没了盼头,也就不存在离不离婚,爱不爱她,即便留在他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
但他还是要和她离婚,连死掉的时候,也不愿意他配偶那一栏留着她的名字。
雨似乎停下来了,可抬眸往前看去,明明又还在雨幕中。陈碧笙下意识地转头,边看着执伞的池欢站在她身后。
陈碧笙嘴角动了动,却没喊她名字。
她早已放弃要认回这个女儿,也知道认不回,有了这样的念头,一次又一次地和池欢打照面,反倒是轻松了很多。
她望着程建宁的照片,很平静地对池欢说:“你看,他是恨我的,他的人生当中,最后悔的事,一定是背叛了冯玉露的婚姻。”
池欢没有接她的话,只道:“你有什么打算?”
陈碧笙摇摇头。
她没有打算,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或许,就留在那套房子里,一个人怀念着过去。
可是,山水阁本来就不是她的家。
是程建宁和冯玉露结婚时的房子,是他们的婚房,她是一个外来的入侵者。
瞧瞧,她遭报应了。
老天爷知道怎样让她痛苦,知道怎样的报应才会让她痛苦最大化,于是果断带走了程建宁。
池欢看看她,又看看墓碑上的程建宁。
良久,她捏住素衣下陈碧笙细细的手腕子:“走吧,我送你回去。”
“去哪儿?”她讷讷的问。
池欢皱眉,“山水阁。”
陈碧笙突然就笑了,笑得很大声,然后回头对上池欢的眼睛:“囡囡你一定无数次在心里嘲笑妈妈,对吗?”
池欢说:“下雨了,我们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柔软的声音同陈碧笙对话,这该是陈碧笙求来的,可如今池欢真的对她温柔了,她却知道这是怜悯。
她不想要池欢的怜悯,一点一点拉开她的手:“囡囡你走吧,我想再陪陪建宁。”
池欢眨了下眼睛,说她:“跟沈嘉琪回国去,他和他父亲一直在等你。”
“我要陪着建宁。”
她缓缓蹲了下去,池欢手里的伞已经挡不住雨水,她原地站了站,也在她跟前蹲下。
看着陈碧笙消瘦的身躯和略显疯癫的模样,池欢心头竟腾起一种失重感,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她也知道她很心疼。
“我要陪着他,再陪陪他……”
陈碧笙脸埋进膝盖里,雨水已经打湿她的鞋子,裤子,池欢只能靠近她,拥着她,雨伞才堪堪遮住她的身躯。
“走吧。”池欢说。
她的声音趋近于在哄她,就像哄家里孩子一样。
不远处,程仲亭一手执伞,一手拿烟,站在石梯前等着池欢,距离她们不到100米远。
雨越下越大,他放心不下池欢,便也下了车来。
程建宁走之前那个星期,他在医院的时候多,再是憎恶他过去诸多错误,也无法不念及父子亲情。说到底,程仲亭就是个心软的男人,对家人,对池欢。
在那一个星期里,他也看得见陈碧笙是如何对待程建宁,多少年前的恩怨情仇,早已随风淡去,他病得要死还能留在他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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