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发,只是漠然瞧着,见陆侧庶悄悄抬头,以哀求的眼神望向自己,眸中这才起了几分打量,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死了,没有半分哀伤,反要她带走这个极有可能是凶手的人。
“舅祖母。”她在心里思谋一番,声音清脆又绵柔,似能抚慰人心,“舅祖父归天不足三载,若在孝期如此,既使得家中不宁,恐怕也会让那些世家夫人瞧笑话,落下不孝的名声,那就不值了。”
老夫人看过来,眉头狠劲还未散去:“你是谢家五娘?”
谢宝因笑着点头,随后急忙要行跪礼:“竟忘了向舅祖母行礼。”
老夫人知道她如今嫁去林氏,她所嫁的夫君正在审办孙酆的案子,今天这遭本就要与她交好的,故双手亲自托住女子的手:“五娘一颗玲珑心,还真是有办法的。”
谢宝因睥睨着满嘴污血的柳侧庶,一副无情的模样:“奴仆杀主乃是万剐的大罪,交由京兆府也就是。”
老夫人念着上月孙酆要杀一个奴仆,自己便是以这样的话给拦下送京兆府去,听闻那奴仆是被施酷刑死的,加之这仆妇实实在在犯下律法,送去还能怕她活?
她吩咐两个奴仆送去京兆府后,想着那郭氏也不会真操办孙泰交代的事情,只能她自己来交好,当下便亲昵的拍着谢宝因的手,抒怀说道:“还是五娘想得周到。”
老夫人又拉着谢宝因絮叨了些话。
谢宝因费了一番力气才应付下来,见她还不想放自己走,用帕子捂住口鼻,鼻头翕动,嗓子里发出几声哭腔:“舅父和两位孙郎刚走,舅祖母心中正是悲恸的时候,我实在不敢再叨扰,也请舅祖母保住身子,家里还有二舅父和其他人挂念着您。”
老夫人应下来,也知道再留便会惹人讨嫌,吩咐绿莺亲自送出去。
谢宝因刚出孙嫁,玉藻便急切的上前附耳一番。
“女君,那两个孙郎是被”
柳侧庶被送至京兆府,裴爽听全缘由后,瞠目而视,一介女流竟能杀了孙酆和他两个儿子,猜出这人真实身份来的他急如星火的跑去内史堂:“林内史,赵氏那位长女被孙家奴仆送来了。”
林业绥不冷不淡的点头,似早已料到。
裴爽虽想不通孙府为何要自寻死路的将人送来,但那已不重要,他拱手请命道:“可要立即开审?”
话出,未得到回应,男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只好又喊了声:“林内史?”
正在思索别事的林业绥停下摩挲文书的手,撩起眼皮扫视过去,冷冷开口:“明日命人前往孙家捉拿孙泰,先关押府狱,不必提审。”
他要瞧谢贤等人的反应,会不会开口保人。
裴爽不解,刚开口问为何,便见男子的贴身奴仆匆匆赶来,叉手行礼道:“家主,女君已经归家,只是瞧着脸色不怎么好。”
林业绥抬手撑眉,想起日中已过,早该是归家的时辰,放下正在看的文书,从圈椅中起身,吩咐奴仆:“备车回坊。”
人已要走出官署时,裴爽才反应过来男子的心不在焉为的是何,可重审孙酆之案的时机绝不能错过,他拔脚跟随上去,而后震惊在原处。
只见还未来得及关押的赵氏长女开口喊住男子,她伏地磕头,动了动撕裂的嘴角,虚声哽咽道:“多谢林内史让我得以亲报父仇。”
林业绥却只是淡淡瞥了眼,一字未应,抬脚出了官署。
谢他作甚?
太祖时,因秩序未恢复,故对此类案件大多采取理解宽容之态,还赐予其宅子和婚姻,可如今大治,已不允许私力救济,否则众人效仿,又要如何治理天下万民。
她将死得很惨。
【作者有话说】
q:关于老夫人书香门第还能骂出这么脏的话。
a:正文有解释,她自小被婆子带大,继室就证明门第不会比孙氏高,可能就和郭氏一样出身旁支,她在这“混”世也待了很多年,不管是才情贵女还是挑事的婆子泼妇,她就没有管不服的,而且这是在她特别生气的情境下骂的。她忍辱这么多年只为护着家族面子,结果到享福的时候,家族面子都要被人给揭了,两个孙子和继子也都死了,这意味着她辛辛苦苦熬到老,结果饭盆被人踢了。任何一件事情都足以让人失去理智,怎么还能顾及体面?且骂郭氏是私下,骂柳姨娘时,贵妇人都走了。
悲悯自己
东边屋舍的春红绕过几道门, 抬手拂过垂下的柳条,而后两只手继续紧紧抓着圆肚绘花的小瓷药罐,放于胸腹前, 仔细小心的护着, 手里还攥着块紫棠色的丝绢来裹瓷罐,脚下虽走的细碎又快,体态却仍是稳重,不见失礼之处。
她迈过绿门,穿过两丈宽的甬道, 抽出只闲手,握着兽面金铺下的门环, 轻轻叩响去往西边屋舍的朱门。
奴仆听到响动,未来开门,先高声询问:“谁?”
东边屋舍的人平日无事很少来西边走动,便连用以相通两边的大门规制也是大相径庭, 东边为绿色,西边为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