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落在头上了。
玉藻把巾帕递给女子,脑袋一直垂着,不敢注视,怕女子动怒,语气也十分低卑:“女君为家中事务操心劳神,一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才身体不适,要是能够好好休息,身体就不会这样了。”
谢宝因擦去水珠,沉默不语。
玉藻捧过女子用完的巾帕,撑地起身,和侍女一同退了出去。
很快又另有侍女低头进来,从鸾镜前拿起金步摇,斜插在女子的高髻上,再侍奉女子穿好袿衣,翘头履。
谢宝因抬臂,理好宽袖后,径直朝着郗氏所居住的北边屋舍走去。
两名侍女随侍左右。
走到北边屋舍后,谢宝因望了眼庭院里面的朱梅,这株朱梅本来是远方各郡进献给天子的名果异树,栽在兰台宫的林苑里,但是百年前,当时的林氏家主在成为郡公以后,天子就把朱梅赐给了博陵林氏。
穿过兰庭,走进居室。
谢宝因在几案不远处停下,看见衣服淡雅的妇人跽坐在席上,她抬起双臂,双手相叠,宽袖重合,轻轻往前一推,便环成一个圆形,尊敬的行肃拜礼:“母亲。”
现在毕竟是在博陵林氏,为了避忌,就算是要守孝也不能像在高平郗家那样披麻戴孝,做些过分的行为,若不然就是在说林氏有丧,所以只能穿戴素洁来尽孝心。
这次回到建邺,郗氏没有再像以前那样为难,对谢宝因慈爱颔首,开口命其坐下。
谢宝因缓步走过去,在妇人对面的坐席前站定,屈膝跪下,然后跽坐着:“不知道母亲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郗氏:“休养了这几天,好还是不好都已经只能养到这样了,人的身体就像是那枯萎的花,年岁一大,再怎么小心养着,也回不到年轻的时候。”
谢宝因双手落在屈坐的腿上,微微一笑:“我觉得更像是树干,只要好好休养,何尝不能够延年益寿,母亲庭院里的朱梅就有百岁树龄,后面我再命家中奴仆给母亲送些药物来。”
侍女跪坐在一旁,奉上热汤。
“这些我都还有,不用再送。”郗氏端起汤盏,用手挡脸,饮了一口,汤盏放在案上发出沉闷声的时候,她又说起其他的事情,“前面袁二娘也来过,我看她腹部隆起像是已经妊娠五六个月了,应该会是个郎君。”
妇人又说:“时日过得还真是快,我记得袁二娘是今年三月和二郎成婚的,虽然说是六月才探出来的孕脉,但是怀上的时间肯定是要比这个月份还早,大约就是四五月的时候,竟然这么快就怀有身孕。”
热汤的白雾腾起,谢宝因垂眸看着,不饮,也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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