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替光辉投射在杉木之上, 立即低头禀告:“女君,陆六郎与三娘已经从家庙离开,吴郡陆氏的车队也已驾离长乐巷。”
谢宝因脑袋朝下微微一动。
看见跽坐尊位的人忽然手掌撑在案面, 双股也离开坐具, 侍女察觉到女君是要站起,急速走上前, 侍跪在右边,伸手去扶。
双腿站直后, 谢宝因转身向右, 绕过面前的几案, 徐步从余晖所不能照耀的地方, 步入夕阳。
走过甬道的时候, 金色柔光一道道倾下,使其颜如舜华。
进到居室,谢宝因脱下丝履,左右足先后弯曲,在蟾蜍龟纹的坐席跽着,袁慈航所言的谶言与那只鹦鹉所学的乐府也在思绪中交错。
两名侍女悄声进出,一名端着炭火放置在旁边,另一名伸手把几案之上的豆形灯盏点燃。
玉藻与一名托着食盘的侍女也跪坐在女子旁边,奉上豆粥。
随后,侍女行礼离开。
玉藻继续侍坐在席面之外。
忽然门户外传来一声“家主”,跽于东面的谢宝因抬头去看,看到身穿黑色祭服的林业绥出现在眼前。
玉藻发现家主已经回来,赶紧俯下身体,立马从地上起来,后退着脚步,低头离开。
谢宝因从坐席站起,跟着男子走去北壁,先一步伸手为他去解腰身所束的大带,然后放到衣架上。
林业绥看着过于安静的女子,察觉到什么,温润开口:“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宝因转身与他对面而立,解开革带与黑色蔽膝拿在手中,缓缓摇头:“只是突然有所感触。”
林业绥黑眸低垂,爱惜的轻抚其右颊,喉咙发涩:“以后要嫁阿兕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还有十几年,何必现在就自诒伊戚。”谢宝因把革带和蔽膝放置好后,与男子对视着,粲然而笑,“那要是阿兕长成后,见意于篇籍,寄身于翰墨,有山林之志,对天下名士心乡往之,想要幽居恬泊,乐以忘忧,郎君又会如何?”
林业绥盯着她,指腹又顺着脸颊滑到耳畔,时而抚弄软肉,时而玩弄碎发,沉声道:“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谢宝因停下为男子脱衣的动作,不解其意。
看着妻子神色愕然,他轻笑一声:“她只要能够对自己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负责,我又能如何。”
谢宝因不觉莞尔,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但想到男子在林圆韫学步摔倒时的所言,又觉得确切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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