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
[5]出自二十四史《魏书》。
子姑待之
湿润的砖石之上, 浅浅积着清澈见叶影的洼水。
两侧青草勃勃,白蚁成群绕高树。
忽又有踏水声传来,接着洼水激起白花。
一人, 两人。
他们上阶后, 右转入相通楼宇重屋的甬道,疾步走过数根圆柱,抵达这处屋舍群中最大的一间居室。
但又在室外停下。
由随侍先入内见告:“夫人,高平郡那边派遣了使者而来。”
萧氏坐在编有绮纹的竹席上,头上只有简单的金饰, 靠着身侧的凭几,面南而望庭院, 享用着侍婢用扇送来的冰凉:“为何而来?”
随侍如实应答:“只说是阿郎所命令的。”
萧氏闻言,掌心撑着凭几,慢慢正坐。
自前朝伊始,天下权势的分配便始终在变, 以往能在天下这盘棋局中与各方势力的郗氏如今却急需用女郎婚姻来重新与其余士族架构起一条共同利益,试图重入权势纷争,使宗族昌盛。
此次与博陵林氏的婚姻便是一次时机, 郗家尤为看重, 且家中最小的郎君已及冠,听闻上扬郡掌管兵马的郡长史之位将要空置, 士族都已虎视眈眈,其欲逐逐。
郗家也不例外。
只恐是为了此事来催促的。
她屏气以待:“命他进来。”
随侍应诺。
待室内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随即又响起。
萧氏转头向西看去。
使者径自走到妇人面前, 一手撩起下裳, 而后利落低头跪下, 双手奉上手中的一根尚还泛着青色的竹简:“夫人。”
萧氏心切的伸出右手直接夺来。
见状, 旁侧的随侍亦十分机敏的观察着妇人神情,然而却见夫人竟面有悦色。
不过转瞬,萧氏手肘一折,掌心落在身前,顺势也将尺牍所书遮掩住,笑着与使者言道:“我还需与谢夫人、郗夫人辞别,你且先在建邺寻处馆舍住下,明日再随我的车驾一同回高平郡。”
使者不敢推却,应下“唯唯”后,欲要往外退去。
但刚至门口,又见一人。
他连忙揖了一礼:“女郎。”
郗雀枝望着这人思量少顷,意识到他是郗氏的家臣后,颔了颔首,而后昂起头颅,迈步径直走过。
入到室内,她又恭顺的行礼:“阿母。”
萧氏倚着漆几,手指无意识的抚摩着竹片:“今日怎么归来如此早?”
妇人似和悦似审问的态度,让郗雀枝一时难以分辨其中喜怒,屏息良久,不敢复言,最后只好告知:“三姑说外兄不日将要归家。”
此话的含意便是不日将能成昏。
不知为何,萧氏竟叹息一声,然后将手中尺牍放在身下所坐的席面之上:“那便好。”
郗雀枝眸光流转,为人却愈加谦恭:“儿还有事需阿母教导。”
然萧氏不以为意:“但说不防。”
郗雀枝闭目,再三思虑,终开口言道:“敢问阿母,儿的亲母卢氏究竟是因何而丧命的?”
萧氏眯起眼,注视过去,这女郎的所言已都不需多想便可知是在侮辱于她,满腔怒火瞬间积攒在心里,切齿反问:“你疑我?”
感应到妇人的怒气,郗雀枝迅速俯身,以额触地:“儿不敢。”
萧氏心知眼前看似平日篤谨孝道的姪子,实则内里有着杀不尽的野心,对权势名利充满了过分的贪欲之念。
如今有此一问,绝非兴起。
妇人冷笑,表露出父母威严:“不敢?那你此问是何意?”
无论何时何地,父母永远都是抑制子女的一方,郗雀枝的手心也开始出汗,不敢抬起头颅。
萧氏却对她事事都详尽,明白此态非恐非惧,抬手命左右随侍即刻退出后,厉声道:“说。”
郗雀枝清楚的了解一个事实,若要成事,她便必须铤而走险,在屏息过后,徐徐开口:“不敢愚弄阿母,今日我从医师那里得知谢夫人乃横产。”
萧氏看过去:“所以。”
郗雀枝直起伏地的上半身,以跪姿示人:“若我为女君,一定让高平郗氏的子弟前来国都。”
“横产在生时确实艰难,但未必就”萧氏言至一半,目光忽变得冷厉起来。
横产若遇上经验足的稳婆,一样能够安全无恙,但眼前的人既能说出此话,那定是已经有把握让谢宝因丧命于此。
痛心疾首的妇人字音也逐渐咬重:“多行不义,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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