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战场瞬息变化,任何一个决策都可能万劫不复。
或失国土,或再起战乱,天下重入乱世之中。
王烹深吸了口气,出去后,骑马往蜀郡疾速而去。
童官也捡起地上的漆碗,低头离开。
林业绥的右手垂在身侧,隐在宽袖之中,他摸着那条青绢佩巾,思绪飘回建邺。
已到季夏,他们的孩子该诞下了。
【作者有话说】
[1]活埋女婴一事的史料支持→南朝梁沈约《宋书》:“义熙中,东阳人黄氏生女不养,埋之。”
[2]先秦·孔子《论语·雍也》:“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译:那仁人,自己要成就,而且要使别人成就,自己要显达,而且要使别人显达,能设身处地,推己及人,这可以说是仁人信奉的道理啊。
[3]《汉书·礼乐志》:“王者承天意以从事,故务德教而省刑罚。”
[4] 先秦·左丘明《左传·隐公元年》:“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意指:一个人若不仁义的事情做多了,必定会自取灭亡,你就等着吧!
[5]腠理:中医指皮下肌肉之间的空隙和皮肤、肌肉的纹理。为渗泄及气血流通灌注之处。→晋 左思 《魏都赋》:“膳夫有官,药剂有司,肴醳顺时,腠理则治。”
[6]出自《黄帝八十一难经》,是中医现存较早的经典著作,最早记录中医“望闻问切”四法的文献,一般都认为成书不晚于东汉,也有认为是扁鹊所著。
去母留子1
经过医师整整三日的针刺, 谢宝因的体热出汗等症候虽有所消减,但卧则梦闻的状况却忽然加重。
且孩子生期相近,旦暮更是都需有人侍坐在旁。
接近深夜时, 白日炎热虽然不散, 但有凉风至室庐。
天上恒星[1]也成列九野,瑰异譎诡,灿烂炳焕,清辉漂溢。
穿蓝色绕襟袍无下裳的两名媵婢握着长柄陶灯,低头行在前, 为后人先行导引,併肩行过甬道。
随即, 进入这处屋舍群位于东面暂时用以充当产屋的居室。
然后媵婢分开,屈膝在左右两侧跪侍,低头守门户。
玉藻则捧着无足漆案在后,其衣裾的袖端缘边皆以彩锦镶沿, 两婢便是为其导引,案上堆积着数卷书简,乃她们女君亲自开口所要。
迈入其间, 见宽大的室内铺有蒲席, 席上设有足之案,于席右又设漆木凭几, 案上置豆形铜灯,勃勃火光照亮案前之地, 及面色粉白的谢宝因。
她危坐于蒲席上, 面前是几案, 一席柔顺的长发被挽髻, 清润的玉篦簪入其中, 又有青丝从发结中散落,独自垂落,而斜襟的褐色绕襟长曲袍看着十分庄严。
腰带松系结,使得腹部隆起也并不分明,隐在宽博的衣袍之下。
姣若明月,舒其光。
闻见此状,地板上的脚步轻且慢。
玉藻走至北面,在女子右侧慢慢跪坐下去,将漆案放置在席上:“女君,你要的书简已都在这里。”
谢宝因颔首轻嗯。
玉藻随之把众多书简一一归置到几案前端,然后才见女子泛白的指节拿着一只丝绢足衣:“女君为何深夜忽习女工?”
望着几案上那驾还远不及自己掌心大的鸠车,想到林圆韫,谢宝因知足而笑:“作为子女,理应奉养父母,我在家时,未能事亲,致其敬、致其乐、致其忧,如今想要亲自尽孝,不负教导。”
她想要尝试着去与往昔种种和解,但愿此次是真的能够从幼时那场噩梦中彻底醒寤过来。
玉藻也为此高兴,因为愿意宽恕妇人,即是愿意宽恕自身,她心里明白,数载来,女郎始终都将自己围困于昔日旧事,所以唯独不能包容李夫人。
且身非木石,岂能无情,那是一种几近寂然无声的怨恨,而同时,女郎也愤恨于自己。
见彩绘陶熏炉中的香物快燃尽,她从漆盒中拿出辛夷、茅草、高良姜等香料药物往炉盘里继续增加,又拿来细绢竹罩,然后再把女子缝制好的足衣覆盖其上。
缕缕清香均匀散发,既能熏香解毒,亦能驱除秽气。
谢宝因撑着身旁云龙纹的漆木凭几,借力,缓缓将紧贴席面的足背从臀下抽出,而后低垂着眼眸,纤长的手指在案上那些竹简里来回拨弄,选定一卷后,果断利落的拿起。
然后缓缓展开,专心致志的博览。
香气弥漫良久,这些滋生于中庭树木的蚊虫也纷纷毙命,玉藻俯身扫地,箕去弃物后,捡起一旁的麈尾,驱逐着侥幸逃生的蚊虫。
又见女子在看命令自己前去寻来的《周易》一卷。
为此忧心不已的玉藻从旁进谏:“女君可知道华佗之死?”
横产之言,如同生长于心里的荆棘,扎入血肉,时刻都会隐隐作痛,但她也知此书乃问卜之用,不可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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