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由踞坐改为平卧,后背着席,屈膝且双腿分开,猛烈的抽痛也暂时退去。
她休息几刻后,勉强恢复到平常的泰然之容:“医师可来了?”
即使沈子岑不能前来,可也必须要有医师侍在左右才能感到安心。
李夫人迈步进来,答她:“你身边的媵婢已亲自前去询问究竟发生何事。”
谢宝因指腹轻抚莞席,忍耐着体痛,思索其中怪异之处。
从日出开始算,奴僕外出将二十五刻有余,长乐巷距病坊的路途并不遥远,这二十五刻已经能够往返于离建邺最近的外郡。
随即,玉藻低头从甬道入到室内,面向女子轻轻摇头,随即羞愧而言:“女君,我已再次严令家中奴僕去请。”
谢宝因刚要开口,肌骨撕裂的抽痛随踵而至,前面所思虑的事情也恍若一张被陵江水撕得四分五裂的丝绢。
稳婆预备下所需的器物后,见女子如此痛苦,当即发问:“这里可有子安贝?”
室内的侍婢皆不知此为何物,惶恐低头,不敢冒然应答。
在旁的李夫人叹息一声,从容命令:“你们女郎当年从家庙离开时,我曾赠她衿鞶[6],那里面有我放的子安贝,速去寻来。”
在生时,掌心紧握其物,既有安好的寓意,也能便利使力。
从渭城谢氏而来的媵婢最为熟悉此事,玉藻唯唯两声,随后去寻。
但不久便失望而归。
李夫人闻后,怒斥其无用,随之行至莞席,屈膝落地,语气平和的询问女子:“可还记得你将那个小囊放在了何处?”
神力虚弱的谢宝因尽力追寻着往事,恍惚开口:“应当在居室西壁的筐箧里”
李夫人迅速离开,出了门户,穿行过交错的甬道,迈步进入北面居室,便直往西壁而去,命随侍打开堆放在这里的筐箧后,躬身拿起置于礼服上的小囊。
欲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看到在男子的七章衮服与冕冠中间夹着缣帛,虽被卷束着,但隐约可见上面洇出的墨迹。
妇人抬手令随侍停下动作,好奇拾起,低头看起来,她的呼吸渐渐放慢,最后竟觉得咽喉有物窒塞,不能自通。
想到不日前女子与她激昂发言的那些陈辞,李夫人摇头嗤笑。
已经成长为女君的人,为何还如此幼稚愚惑。
从日中开始,天气如火益热。
跪侍在左右的媵婢执着长柄腰扇,奋而生风。
青铜鑑里的坚冰则使炎风变冷。
嘴唇白皱的谢宝因抓着漆几的指节因太过使劲而泛着白,发髻也因挣扎而杂乱,亦已失去开口的力气,而为止痛,她死咬住自己的手掌,最后血珠染红贝齿。
李夫人怀揣着心事,缓步进到室内,见女子咬手,不疾不徐的打开小囊,从里面拿出两枚边缘未被打磨过的贝壳,再缓缓屈足,双膝落在席上,然后握过其右手,把子安贝郑重放于她掌心。
在谛视良久后,无奈哀叹,起身踱步离开。
稳婆还跪在莞席尾端,尝试用手将孩子推回原位。
但还未成功,谢宝因却忽然没了声音。
妇人意识到什么后,恐慌的抬头去看女子,发觉其气色似绢皓白,意志在衰颓,肌肤被盐汗所覆,气息也在以最缓慢的方式渐渐消弱,使人难以察觉。
唯有看似最柔弱的细指依然还在紧握着子安贝。
在祈盼母子无恙。
稳婆怔松片刻,惊惶出声:“谢夫人?”
谢宝因眨了眨眼,眼泪滑落进发间,意识已经接近模糊,她嘶哑低吟道:“阿娘,我头疼。”
头疼、血沸、发热、昏睡
稳婆随即明白此乃热产的证候。
惊悸不安的妇人立即在漆盆中洗去手上血污,然后撑地站起,疾步走出居室,朝中庭前的奴僕大声而问:“医师何时能来?”
为避免热气逼迫,室内只留有奉冰奉水与奉风之人。
媵婢上前应答:“已经派遣四个奴僕前去,但不知为何,全部未归。”
从日出至如今晡时。
玉藻归来,闻言望向产室,想及清晨女子所言,自己理应侍在这里使其安心,但如今已是迫不得已,在有所决断后,她将取来的野参交给同从谢氏而来的媵婢:“我亲自去,你们将其切片让女君口含,且绝不可远离女君,必须侍立左右,情况若危急,以女君为重。”
媵婢知道自己永远只附属于室内那人,诺诺应声。
见此情状,稳婆稍安心,转身要回居室的时候,忽有侍婢冷然出声:“请停步。”
待看见为首的妇人,她恭敬的拜手行礼。
李夫人几步慢行至门户处:“情况到底如何?”
稳婆如实相告:“谢夫人同时遇上横产与热产,除却孩子难以出来,谢夫人也已经丧失体力,最危急的是养水已泄,倘若再不能诞下,孩子将可能殒命腹中,届时便需要二中取一。”
思及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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