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也有这把子力气,那劈柴架火,浆洗衣物,扫洒庭院的活计就不必另寻他人了,徐小娘子也不似落魄之人,为何不寻丫鬟服侍?”
徐米露顺口回道:
“殷娘子不也是一个人住么?我是自由惯了,也不喜欢丫鬟服侍,况且我那院舍也不大,我一个人打理的过来。”
殷娘子摇了摇头,温声道:
“你一个女儿家独自在外,家中长辈如何不担心?你阿娘如何不挂心?再不济,也要寻两个护院,有个丫头陪着,夜里也能有人替你掌灯——我识得一个马婆子,原是做人伢子的,这些年洗心革面,也做了许多善事,过两日我请她来家里,你挑个伶俐的丫头……”
她说的真挚,言语间尽是在替徐米露考虑,口气乍一听还有些熟悉。
徐米露一下子就听出来,这不就是她每次出远门刘红梅叮嘱的口气吗?
她不觉有些好奇,抬了抬肩膀上的担子:“殷娘子……有孩子了不成?”
殷娘子愣了一下:“徐小娘子是如何猜出来的?”
徐米露笑起来:“我娘,我每回离家她都这样叮嘱我,生怕我在外头冻着饿着,也怕我叫人拐了骗了去,殷娘子年纪看起来与我一般大小,竟然也有孩子了不成?”
殷娘子反倒是轻轻叹了一句:
“我有个儿子,从小养在洪福寺里——听你这样说,足见这天下做人娘的,疼爱子女的心都是一样的……”
说话间,两人正好到了化生寺门口,殷娘子脚步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那寺门,神情似悲似喜,匆匆抹了抹眼泪,对徐米露道:
“徐小娘子先进去吧,亡夫的灵位就设在这寺里,我去祭拜一番,待会儿我去寻你。”
“好,那殷娘子切莫太过伤悲,我就在那寺东,玄奘法师讲经处不远的旗杆底下,咱们等会儿作伴一道回去。”
徐米露接过阿丑,顺手放进袖子里。
虽然是大唐盛世,可坑蒙拐骗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殷娘子年轻貌美,现在又是晚上,两个人结伴回去徐米露也放心些。
或许是因为刘红梅,徐米露对于单身带着孩子的女性总是抱有最大程度善意的。
……
……
水陆法会要做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昼夜不休,隔老远徐米露就听到众多僧侣念经的声音,梵音阵阵,她没由来的就觉得心中平静了许多。
那卖酒酿的娘子说的不错,夜里来果然人少了许多,偶尔有几个活人,也是在一角烧些金银纸钱,口中念念有词的。
虽是中元节,但寺内外灯火通明,金黄色的佛光普照,就算偶有几片没有烧完的纸钱飞过,也没有多少阴冷之意。
寺东挂着旗的杆子底下,徐米露寻了个空闲处,把肩上的担子卸了下来,打起炉灶,放入碳石,没一会儿小炉子就热了起来。
架上铁锅,等着水开的时候,徐米露又把提前做的几样素菜取了出来,供在了一边专门供佛的佛台上,这一处是化生寺的僧人专门留出来的供台,上面早就摆满了各种素斋点心,看着卖相都不错。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保佑我的菜一定要被斗战胜佛吃到,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
徐米露“虔诚”地发了愿,再抬头,看那些庄严肃穆的佛像都觉得可爱可敬了起来。
师父都在这了,猴哥还会远吗?
那位传说中的玄奘法师,正坐在莲台之上,身披红色袈裟,漫身金光耀耀,八宝生光,远远看着像是一阵红雾,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隐隐金光自苍穹而来,一尊慈悲菩萨金身淡淡生光,满目慈悲望着苍生。
——佛光耀眼到徐米露根本看不清玄奘法师的脸长什么样。
用有点大不敬的话来说就是,亮的跟个太阳一样,闪的人根本看不清楚脸。
……
“你能瞧见玄奘法师的法身?你这小娘子眼睛倒是生的好哩。”
猛然有人跟她搭话,徐米露转身一看,却是个大肚壮汉,黑黑胖胖,像是铁塔一样立在她摊子前面,身穿佛衣,胸前却像弥勒佛一样露出肥肥圆圆的肚皮来。
他鼻子不住地嗅着味道,满脸垂涎:
“小娘子,你这卖得是甚?竟然这般香,俺在这寺里都香的险些坐不住。”
“原来是寺里的师傅。”
徐米露笑了笑:“这是素斋,极品冬瓜素烧肉,炒三色时蔬,辣椒炝炒素三鲜,茶香素鸡,五香烤麸,还有菌菇素斋面,菜是五文一例,面是三文一碗,师傅可要尝尝吗?”
那壮汉听得涎水都要落下来了,一个劲儿地点头:
“要!要!要!你这小娘子瞧着年纪轻轻,庖厨手艺竟是了得,这滋味,就是天上地下也难寻哩!”
徐米露拿出准备好的碗碟,盛上这几样菜品放在前头,她也没带什么木墩板凳,那黑壮汉也不嫌弃,抱着碗碟就坐在地上大吃大嚼起来:
“香!这滋味!”
“竟然是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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