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米露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揉碎了给两个人讲,有几分叮嘱儿子的殷勤:
“沉香离不了长安,等我走了,你同黛紫两个人就去城外庄子上住,继续跟黄三郎一道种棉花,想法子把棉花推广出去,那里善财童子时不时就会光顾,倒也不怕有人找麻烦。
若是真遇上麻烦事,你就寻二郎真君的庙宇躲进去,一应所求,你舅舅自会庇护你,若是真有性命危险,就大喊‘师父救我’,你身上有师父的救命毫毛,出不了什么事。
棉花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可用好了就能活人无数,叫天下再无冻死之人。
什么时候天下人人都能穿得起棉花,你也就能凭借这份功德修炼,不必惧怕什么时候叫天庭抓走,也能做个闲散逍遥仙。
至于我房间里那颗万年梧桐木木蜕,就留给黛紫,她现在虽然还小,但借着那木蜕,也能早日脱离木身,修成正果。”
——说实话,食肆里头数沉香最小,她活的这二十多年连黛紫生出灵智的念头都不够,可偏偏四人有缘聚到一处,她也尽心替几个人筹谋了一番。
因着这些事她早有准备,所以临了倒也不会手忙脚乱。
徐米露一口气交代了一长串,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恍若一块凝固的猪油。
“呜哇哇……”
吓得小花妖眼眶都红了,胖乎乎的手抱着她不撒手,一个劲儿往怀里钻大块,大哭道:
“娘子……哇哇哇……娘子你要去哪?黛紫不跟着旁人,就只跟着娘子你!”
墨玄同沉香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徐米露话里体会到些许不同寻常来,一时间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番话,实在像极了托孤。
墨玄急的上蹿下跳,恨不得抓住徐米露让她说个明白:
“我说徐娘子,你究竟要做什么?竟然连大圣爷爷也要拦着,常言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你究竟要做什么?难不成真要拆了这山海食肆,各自散伙分家?”
说着说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强咽了咽口水道:“徐娘子,你不会是想效仿大圣爷爷,闹一闹天宫吧?”
不然还有什么事能叫天不怕地不怕的凤凰担忧成这个样子?
徐米露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闹天宫是什么师门任务,我师父收一个弟子都要前去闹一闹?我只是想到这一趟要出远门,来回少说三年五年,提前安顿罢了,怎么在你嘴里就好似临终托孤一般?”
沉香只盯着徐米露,一边想不能支会孙悟空,一边又担心徐米露的安危,心里那点挣扎全写脸上了。
徐米露找了一帮小妖在城外庄子种田他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如今市面上流通的“菩萨布”、“观音棉”就是从这个庄子出来的,但他却没想到这是师姐替他铺的路。
只棉花价廉保暖这一点,便能活人无数,日后可立万民生祠。
沉香虽然不能修炼,但也并非一窍不通,先前二郎神自然也指点过他要他多做好事,却没想到这样一份泼天的功德,徐米露说送便送,私下里更不知早早地替他筹谋了多久。
思及此,沉香忍不住抿了抿唇,只扯着徐米露的衣角不肯松手:
“师姐,你若不愿意说也就罢了,总得叫我知晓你不是去做什么生死攸关之事罢!”
徐米露瞧他眼神清澈,满眼写着恳求,虽然身高七尺,看着是个俊秀的小郎君,可其实还只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
她摸了摸沉香毛茸茸的脑袋,又捉着黛紫放在面前的石桌上,笑着宽慰道:
“什么生啊死啊的,如何就这般惊险了?我只是念着煅烧兵器时日太长,说不准要个三年五载才有信,这才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信你问墨玄?凭借师父老人家的名号,又有谁敢动我?”
沉香将信将疑地看向墨玄。
“正是这个道理,大圣爷爷威名在外,谁敢动徐娘子,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哩!
况且就算徐娘子有什么血海深仇,弥天大恨,我等就算帮不上忙,可替你备一份退路总是成的。”
墨玄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就只说俺那洞庭湖自是好去处,山明水秀,灵气充沛,洞庭湖底下的龙宫藏的又深,只要你躲进去,保管天兵天将都寻摸不到你的踪迹。若是真到了什么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也好有个退路——”
说着说着,他又皱着眉,似乎有些拿不准主意,对着徐米露上上下下一打量,才咬咬牙,仿佛吃亏道:
“实在不行,就委屈娘子一次,对外说娘子已经嫁入龙宫,想来你那仇家看在娘子已经成婚,又是大圣爷爷的徒弟,也不好下死手才是。”
黑龙化形的青年面上并无半点羞涩,反而挂着一阵“大聪明”的兴奋,好似发现这是个绝佳的点子,他忍不住“嘿嘿”畅享起来:
虽然徐娘子凶悍,可心思良善,又有一手好厨艺,做出来的东西好吃到能叫人舌头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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