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督军既心疼,又恨不能当场再削他一顿。
再往前,七八岁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
接骨的军医说:“少爷忍着点,疼就哭。”
景元钊说:“我没那么多眼泪,留着吧。等你死的时候我再哭。”
夫人之前还心疼儿子,听到这话要揍他,被督军按住了。
再往前呢?
四五岁的时候,有点什么事的确会哭。
那时候盛远山时常带着他。
每次他哭,盛远山就说:“再哭一会儿,哭好了找我。”
他立马就擦了眼泪:“我不哭了舅舅,我哭好了。”
一转眼,儿子满了二十六了,突然又哭得像个孩子。
景督军心里酸酸的:“真没事。军医就是那么一说,人不会轻易就死了的。”
景元钊哭得气竭。
他一边哭,一边握紧了子弹:“她得多疼啊!”
景督军:“……”
盛远山站在旁边,终于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
他说:“阿钊,别哭了,她往后都是好日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应得的。”
夫人发怒
颜心受伤住院,封锁消息,只督军府几个人知道;军医院那边,也是严格保密。
白霜回去吩咐一声,让松香院众人闭门不出。
她又把一名叫郎飞杰的副官调进角门,让他住在最南边的厢房,保护冯妈等人,以及喂养威武大将军。
松香院的两只狗,糯米谁都可以喂,威武大将军吃饭却很讲究。
她安排好了,要去军医院的时候,程嫂拉住她,眼泪汪汪问:“六小姐会死吗?”
白霜心一酸。
她忍住情绪,低声说:“不会!”
白霜走后,程嫂弄了个香案和蒲团,开始学着念经,虽然她不太会。
姜公馆并没有留意到颜心这边的异常。
程嫂还是每天都在姜公馆内部走动,总找点闲事。
她回来跟冯妈和半夏说:“大老爷可能不行了,大夫说熬不过今年秋天。”
冯妈:“大太太亏待他,听说大老爷生了褥疮。一般来说,中风的人不会这么半年就不中用的,大老爷年纪并不大。”
“他活该。”程嫂啐道,“死了真是便宜他。只是别这个时候死。”
——若最近死了,颜心就得去奔丧服孝。
冯妈:“你说得对,千万别这个时候死了。”
两人一起诵经念佛。
松香院内,再添一层沉重。
颜心中枪住院,夫人直到第三日才听说。
是夫人问起,“阿钊出去好些日子,回来又不见了人影。他怎么就一天到晚这么忙,连个吃饭的工夫都没有?”
又叫人去打听,“看看他在哪里,叫他过来。哪怕不吃饭,我也有事问他。”
派出去的人一打听,说少帅在军医院。
夫人吓坏了。
再问, 才知道督军和盛远山也在军医院,已经好几日了。
夫人这才意识到不对,急忙要去军医院。
大管事告诉她:“不是少帅,也不是督军和旅座。是大小姐,挨了一枪,人还没醒。”
夫人一时手脚发软。
她急匆匆去了。
夫人一去,盛柔贞和张南姝各自得到了消息,也赶紧跑去军医院。
“……但凡你行事稍有节制,旁人也不会跑到你家门口来刺杀。你皮糙肉厚,珠珠儿可是娇滴滴的姑娘。她有个万一,我得活剥了你!”
夫人骂人的声音,气急败坏。
盛柔贞最了解夫人,她知道她姆妈这是怒急攻心,才会用这种声调说话。嗓子都劈叉了。
她微微咬唇,快步过去。
她走到夫人身边,搀扶着她的手臂,低低叫了声:“姆妈,消消火。”
夫人深吸好几口气。
怒气平息,夫人又问军医:“今晚能醒吗?”
军医胆战心惊:“已经醒了两次,都是迷迷糊糊的。什么时候真正清醒,不敢保证,夫人。不过用了两支磺胺,应该是能按得住高烧。”
督军也在劝夫人别发火。
景元钊垂手立在他母亲跟前,胡子邋遢的,整个人无比颓丧。
督军劝夫人别生气,又低声说:“阿钊很自责了。”
夫人立马看向他:“城里的防卫归谁管?”
“警备厅。”
“现在负责的人是谁?”夫人又问。
“是罗安。”
“这个罗安,是不是以前郭袁手下的人,后来腿受伤了,才去了警备厅?”夫人问。
督军:“是他。”
盛柔贞看了眼她母亲。
夫人平时不多嘴,也不插手军务。可军中的人事,她一清二楚,心里有数,随随便便就知道一个人的履历,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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