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都没走。
不是他们不敢走,而是不想走。
大家都觉得,这是道长针对颜心,跟他们没关系。而他们走了,就看不到最新鲜的热闹,接下来小半年都失去了谈资。
人都有好奇心。
故而没人离开,都等着看晚上的好戏。
“不是说有血光之灾?这一下午平平静静的。”有个年轻小姐抱怨。
“是呀。道士真的灵吗?别是胡说八道的吧?”
年轻人不太畏惧。
太太们听到了,瞪他们一眼,叫他们别胡言乱语冲撞了道长。
颜心安安静静坐在夫人身边。
霄云道长看了眼这边,坐了他专门的席位吃饭。
戏台上开始演武戏。
锣鼓震耳、旌旗漫卷,戏台上热闹非凡,把晚宴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
颜心看了眼霄云道长。
一场武戏结束,暂时安静了,颜心特意走向霄云道长,问他:“道长,您的推演,今晚的确有结果吗?如果没有,您如何替我拨乱反正?”
霄云道长云淡风轻:“你太急躁了。不必张狂,自有结果等着给你看。”
“距离您说的时限,只一个时辰了。”颜心笑了笑。
霄云道长:“且等着吧。”
下午安排的一出戏,没有发生,不过霄云道长会做补救;接下来,会有更好看的。
晚饭上了红烧河豚,戏台上的打戏也更加热闹。
就在此时,一个武生翻跟头,突然踉跄了下,足下不稳。
眼瞧着他要摔下戏台。
戏台高两米,好巧不巧,这个位置放了道具,跌下来可能要把腿摔断,或者被道具捅伤。
坐在外围桌子上看戏的一个少爷惊呼了声:“当心!”
众人都看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另一个武生眼疾手快,将那个半边身子跌出戏台的武生,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被拽回来的人一愣,似乎想要挣扎,而不是道谢。可他力气不足,又没挣脱开。
“他干嘛?”
“不知道啊,他为什么想要往下落?难道不是他坠楼,而是被人推?”
“怎么回事?”
宴会大厅乱了起来。
气定神闲的霄云道长,脸上倏然没了表情。
他定定看着这一幕。
盛柔贞则猛然站起身。
她太过于激动,景叔鸿看了眼她。
“没事,没人摔下去,被拉住了。”景叔鸿告诉她。
夫人朝她看了一眼。
盛柔贞脸色煞白,只是在灯火下不太明显。
她坐了回去,耳边嗡嗡作响。
“都给我停下来,这个戏班怎么回事?”突然,有个人很大声说话,声音不仅仅传遍了大厅,还盖过了戏台上的动静。
内外一时安静极了。
气得道长吐血
大声说话的,是陆家的二少奶奶祝从苒。
她是主人家之一。
陆夫人今天要顾很多事,又是长辈,有些话不好说;而陆家两位千金娇憨直率,没什么花花肠子,脑子不太能转弯;大少奶奶温柔娴静,不爱说话。
故而这位二少奶奶出头。
“之前猴戏,有只猴子瞧着就不太对劲;现在的打戏,差点把人摔下台。怎么着,你们演全套的?”二少奶奶道。
花厅内外全部听到了她的话。
她声音清脆响亮,说话顿挫有力,几乎是质问。
她话音落下,花厅内宾客们小声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
“血光之灾,不会是打配合吧?江湖骗子都会这么玩,有托。”
“不至于的,霄云道长很灵,他术法高超。”
“可能是一直会玩把戏,只是今天被戳穿了。”
霄云道长脸上少了从容。
颜心看向陆家的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好像是去年进门的。陆家办喜事的时候,颜心还叫冯妈准备了贺礼,只是她自己没去喝喜酒。
相比较大少奶奶的贞静温婉,二少奶奶“泼辣”很多,说话办事也很着调。
夫人看着她,微微点头。
“苒苒,别大呼小叫的,太扫兴了。夫人还在呢。”陆夫人这个时候出来唱红脸。
她真是太爱这个儿媳妇了,会替她唱白脸,把苦差事接过去。毕竟是春宴,陆夫人不能这样闹腾,只能是小辈出来搅和。
“姆妈,我就是怕冲撞了夫人。这个天福荣戏班,咱们家也是头一回请。听说处处都好,我瞧着不过如此。
万一这个武生摔下戏台,摔死了人,往后这院子我们还住不住?如此不小心,我真怕是故意。”二少奶奶道。
众人哗然。
霄云道长说“血光之灾”,有人就配合受伤,真是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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