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半起身:“你要回去了?”
“对。”
颜心慢慢躺下,心口压了千斤重,她很舍不得。
张南姝:“我刚来的时候,没跟任何人讲,其实我很盼望回家。快两年了,我终于可以回了,却舍不得。”
两年时间,她在这里生了根。
这栋小楼、督军府的人,以及颜心和景元钊,都深深扎进了张南姝的心头。
“……真好,两地百姓能安稳十几年,不用担心打仗了。”颜心说,“南姝,你帮衬你爹爹做了件大事。真了不起。”
张南姝笑:“就你嘴甜。”
又道,“想把你抢走。你跟我去北城吧,嫁给我哥算了。”
颜心笑:“不怕阿钊听到了打你?”
“他还没有我二哥帅。”张南姝说。
颜心:“……”
两个人没怎么睡,一直说话,什么都闲扯,话题不断。
直到后半夜,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乳娘来喊她们俩起床。
佣人替她们俩梳头、上妆。
“轻薄一点。这大暑天,得热死人。”张南姝说。
她乳娘拍她的手:“今日是喜日子,很多宾客。”
“又不是我结婚。”
颜心笑,自己上妆,又让张南姝转过脸来,她给张南姝化。
简单淡妆,她还是很会的。
早饭随意吃了点,两个人去夫人那边。
夫人又领了她们俩去看盛柔贞。
盛柔贞的小楼很热闹。不少官太太、名媛千金来给她送嫁,屋子里挤满了人。
喜娘正在给她梳妆。
和满屋子喜气洋洋相比,盛柔贞坐在那里,神色漠然。
夫人走过去:“准备得如何?”
“头发梳好了。等会儿给小姐开脸。”喜娘笑道。
夫人点点头。
她看向盛柔贞。
盛柔贞的眼睛却不和夫人眼神接触。
她不看任何人,包括颜心和张南姝。
张南姝见状有点气。
这边很忙乱,张南姝懒得凑趣,拉了颜心先出来。
她说盛柔贞:“我真想揍她一拳。那么多人在场,她甩脸子给夫人看。那些太太小姐们都很尴尬。”
颜心:“她知道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发作她。”
夫人的大局观很重。
大喜日子,夫人是不会冷脸的。盛柔贞怎么对她,她都会以大局为重。
颜心很心酸。
夫人不是她亲妈,她却有种与夫人命运相连的错觉,很替夫人委屈。
孩子有时候叫人绝望。
她们俩在门口说话,景元钊来了。
大盛夏的酷热天气,他穿了件短袖衬衫、咖色长裤,短短头发全是汗。
“你打鬼去了?搞这一身臭汗。”张南姝说他。
景元钊:“就吃了一碗面,从我的院子走到这里。”
张南姝:“你慢点吃又不会死,脑袋上全是汗。”
颜心掏出巾帕,让他擦擦。
景元钊胡乱抹了头脸:“这日子谁看的?要把人给热死吗?”
张南姝也出汗,她用手帕扇着:“尤其是今天,格外热,前几日还没这么热。”
颜心看着层云低压的天:“可能有暴雨。”
“婚车出门之前别下雨,要不然堵家里。堵的不是人,而是我姆妈的心。”景元钊道。
张南姝听了他这么说,心里痛快了:“铁疙瘩,你送亲的时候教训她几句。”
“肯定。”景元钊说。
前面的宴会大厅请了戏班,宾客已经坐满了。
大厅内的铜柱子内侧都搁了冰,凉丝丝的。颜心和张南姝来坐席,景元钊没空坐,他要帮衬待客。
景督军去了西府。
西府那边今日也热闹,还有更重要的宴请。
上午十点,迎亲的车队来了。
景叔鸿一袭大红色长衫喜服,在众人簇拥下来接亲。
门口鞭炮点燃,震耳欲聋。
颜心和张南姝去看了。
景叔鸿被关了一段时间,白净了好多,看上去更英俊体面。
“别说,督军的孩子们个个容貌不俗。”张南姝说。
“根子好。”颜心道。
景督军自己帅气,他娶的两房太太也标致。
夫人不必说,绝色大美人儿,上了年纪都能艳冠全场;贺梦阑老了瘦了,颧骨太高,常年愤怒压抑面相刻薄,年轻时也算美女。
迎亲的队伍来了,这边开席款待。
吃了饭,景元钊亲自背盛柔贞上“花轿”。
现在不用花轿了,而是选择了最气派的汽车。
新郎骑马,跟在汽车旁边。新娘乘坐汽车,给她送嫁的大哥景元钊也坐在她旁边。
车子缓缓驶离了督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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