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心的得失心很重,她又执拗,远不及景佳彤活得轻松。
入了夜,盛远山来了。
他没进小楼,而是叫颜心出去。
颜心嗅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酒气沾染了他的味道,也有种别样的清苦。
太冷,难以灼烧起来。
“……有个应酬。陆总参谋请客,就喝了几杯。”他跟颜心解释。
又道,“阿钊这个混账,手下的人不少,我都得替他笼络着。他再不回来,我快要累死了。”
颜心诧异看着他。
盛远山像是真喝醉了。
他清醒的时候,不会这样说话。他既不会承认自己疲倦,什么事都能应付自如;也不会当着颜心的面骂人。
“舅舅辛苦了。”颜心道。
盛远山笑了笑。
一笑,冰雪消融,莫名有点稚态。
这是颜心第一次见他喝得半醉,也是颜心第一次看到醉酒的他有点痴笑的模样。
略憨,不太像他了。
竟有几分神似景元钊——盛远山和景元钊都和夫人有几分相似。
颜心的心狠狠一揪,只差想要扳过他的脸,看个分明。
她忍着情绪,将指甲掐住掌心,轻微的疼痛让她清醒。
“舅舅有事吗?”她问。
盛远山:“跟你说一声,景仲凛的差事彻底黄了。督军可能打算送他去德国念军校,五年不接他回来。”
颜心大喜。
景元钊失踪后,短短时间能把景仲凛先排挤出去,算是稳定了局面。
她很欣慰。
她守住了他的母亲,也帮衬舅舅守住景元钊的家业。
“太好了。”颜心低声道。
盛远山:“他一日不上船走,这事就一日不能放松。其实,宰了他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颜心沉默了下。
她也知道。
可督军现在忌惮颜心,这点颜心看得出来。
西府的人觉得颜心不吉利。上次中秋节家宴,老宅的老太太公然说了这句话,颜心也知道。
若景仲凛死了,不管他怎么死的,督军会不会猜疑是颜心带来的厄运?
他会想送走颜心吗?
如果颜心也走了,夫人真怕撑不住。
“……西府的孩子们,老三景叔鸿已经是废人,他精神半失常;另两个年纪太小,轮不到他们和阿钊争。只景仲凛是劲敌。”
颜心咬了咬唇:“舅舅,一个人的成就,取决于他自己的性格,而不是他学了多少。
哪怕送走景仲凛,也不是壮大他,而是尽可能削弱了他在军中的影响力。
现阶段,还是不能宰了他。阿钊下落不明,阿爸他的心思最难定。我不想被他赶走。”
盛远山定定看着她。
“我明白了。”他道。
颜心想要道晚安,他又笑了笑,“珠珠儿,伸出手。”
她不明所以,还是把手伸出来。
盛远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绒布袋子,放到她掌心。
放完了,他犹豫下,将她的手指合拢,又重重包裹了下她的手:“小礼物。”
手指修长、微凉,似浸了寒冰。
颜心:“多谢舅舅。舅舅早点休息。”
盛远山点点头,转身回去了。
回去路上,他轻轻握了握自己的右手。
洗澡时,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愣了片刻。
酒的作用下,他的身体逐渐发烫,不再是那般清冷。
他想起很久之前,景元钊问他,怎么喜欢颜心,会想象她衣衫不整的模样吗?
他那时候不会。
可如今他会了。
他的呼吸逐渐粗,他眼前全是颜心的影子。
他真恨了景元钊。那该死的孩子,总说些讨人嫌的话。
偏偏景元钊不在家。
他不在,他的人盛远山就不能碰。
盛远山可以去跟他抢,却不能趁他不在时去偷。
他失去了竞争的机会。
盛远山一个人在浴桶里坐了半晌,直到水一点点变凉。
颜心回到卧房,打开盛远山随手塞给她的礼物。
一对珍珠耳坠。
珍珠莹白圆润,很是可爱。
颜心看了片刻,放在首饰匣子里收了起来。
她这个夜里没睡好,一直在做梦。梦到和景元钊出城去玩,他带着她去骑马,给她送礼。
像是梦,又像是回忆,她一夜都是虚浮着的。
翌日,颜心上午处理了事,又对了一遍,盖上夫人的小印,中午和夫人、景佳彤一起吃饭。
“……珠珠儿,你下午和佳彤出去逛逛,给她买几双鞋。”夫人对颜心说,又说景佳彤,“这双鞋穿了好几日了。”
景佳彤看向自己的脚。
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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