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白的角度考虑:如果景元钊不回来了,唐白这个人的前途就堪忧,陆家到时候可以反悔。
不管怎么说,他的用意是很好的。
陆菁年纪又小,才满十六岁,婚姻本就不急。
陆家知道唐白的苦心。
陆夫人私下里跟陆总参谋说:“等少帅回来他再结婚,也是他的忠心。咱们得成全他。”
两下都替对方打算。
女儿们的婚事,陆夫人不愁。只愁两个儿子。
长子房里一直无子嗣,陆夫人不着急,一对小夫妻却急了,吵了好几次;次子是个糊涂虫,心思不在自己妻子身上,陆夫人又不能按着他脑袋打他一顿。
之前还挺好的。
长子那边,刚结婚时候,小夫妻恩恩爱爱,甜蜜如糖,陆夫人看着也开心。可结婚好几年无动静,二少奶奶又怀孕了,他们俩吵架变得频繁。
次子夫妻俩一开始相敬如宾。日子长了,祝从苒又怀着身孕,两个人的处境有些改变。可那支翡翠镯子后,陆夫人肉眼可见他们俩的裂痕。
“旁人家怎么就没这些糟心事?”陆夫人叹气,“是我吃斋念佛少了,还是我平时管得太少了?”
“不算糟心,都能解决。”陆丰江说。
陆夫人:“怎么解决?”
“分家,让他们全部滚出去。现在很多门第都流行小辈出去买小公馆,自己单过。咱们老夫妻眼不见为净,日子好着呢。”陆丰江说。
陆夫人:“……”
“你看,如此一来什么麻烦都没有。比起旁人家无法解决的烦恼,咱们这都不算大事。”陆丰江说。
又说,“比如夫人,她儿子腿废了、儿媳妇被驱逐在外,养女炸死,弟弟至今未婚,你是不是觉得自家都只是小事?”
“你这么一比,咱家的确没太大风波。”陆夫人道。
人要惜福。
陆夫人决定也放宽心,不去计较琐事了。
她目前唯一要紧的,就是管好这个家。内宅账目不出大问题,就万事无忧了。
颜心和景元钊坐在庭院的屋檐下,穿榴花。
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冷吗?”景元钊问她。
颜心:“这个天,哪里还冷?可能是有人念叨我。”
榴花穿起来,挂在帐子上,是这个时节最有趣的事。
他们俩刚忙完这件事,张南姝来了。
身后跟着她的新婚丈夫孙牧。
孙牧推了轮椅过来。
“……军医院特意打造的,依照您的吩咐。”孙牧对颜心说,“您看看是否可用?哪里不好的,再去改。”
颜心接了过来,推着试了试,很顺手。
她叫孙牧帮忙,把景元钊架上轮椅,推着他在院子里活动,又让他自己转动椅轮。
自己转有点费劲,勉强能动起来。
“挺好用。”颜心说,“再帮我做一辆备用,多谢。”
孙牧点头:“好,我回头叫人去办。”
四个人说了一会儿话。
晚饭在颜心这里吃的。
“再过几日,程嫂和微明、葛嫂都要到了。”颜心对张南姝说。
张南姝去宜城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乳娘、得力女佣和数十名副官。
两家谈拢,颜心和景元钊能有当初景仲凛、张南姝一样的待遇,景家也会送一些人给他们。
景元钊那边会来二十人。
颜心的副官来两人,其余就是她的佣人。
程嫂必须来,景元钊和张南姝都想死她了。
“太好了,我要过点好日子了。”张南姝笑道。
颜心便对孙牧说:“程嫂厨艺特别好,你即将要有一个胖太太了。”
张南姝:“……”
孙牧:“……”
牵她的手
晚饭后,张南姝与孙牧告辞。
他们俩住在张南姝的院子,也就是帅府的东院。除了共用大门,是自成一派的三进宅院。
张南姝和孙牧的婚姻很仓促,几乎没大办。
张家对外是说:“给张帅冲冲喜。”
不管怎么说,孙牧现在是张南姝的丈夫了。
院子里都是张南姝的人。
她问过他,是否带几个人来。
孙牧则说:“你这边什么都是现成的,我不用特意带人过来。”
婚礼当晚,张南姝还去张帅床前守着。
没过几天,张家就开始办葬礼,直到如今。
“……后天除服了。”孙牧突然说。
如今民主政府不流行守孝,北方亦然。
不讲究的人家,头七过完,就结束了。讲究点的人家,烧完五七的祭礼,才算除服。
张南姝心口一痛。
“好快。”她说。
她爹爹从下葬到如今,一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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