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你怎么看?”
在有外人在场时,他自不会如此称呼谢渊,但只有自己人时,他还是同从前一样称呼他。
谢渊眸光沉沉:“荣王拖得越久,皇上在民间民心越稳,所以,他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尽早向皇上下手,二则将兵权抓得更牢,拥兵自重。”
说罢,他眸中暗光如流火闪过:“臣愿领命,取荣王项上人头,奉给圣上。”
昔日二人少年时,谢渊曾作太子伴读。
自那时起,他已深知少年太子志气与自己不谋而合,只愿天下太平,大盛海晏河清,二人志气相同,当为知己。
他亦知前方之路荆棘遍布,可早已暗下决心,愿为他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
遇刺
谢渊说罢,百里鸿玄却未立刻应允。
他看着谢渊,良久,才道。
“你孤身入辽北,朕不放心。”
谢渊拧眉,正要再说,百里鸿玄却抬了抬手:“朕有更好的法子。”
福公公和谢渊齐齐看向皇帝。
几个时辰后,几人才商议完毕,百里鸿玄却又想起一事:“东荣国使臣,今夜便出大盛边境。”
谢渊闻言,拱了下手:“臣已吩咐手下人,按计划行事。”
百里鸿玄点头:“若是不能成,也无妨,如今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荣王……”
从殿内出来,福公公看着身侧的谢渊,身形高大,如这巍峨宫殿后的苍松一般,轻易不可撼动,他暗道,有谢渊此等良臣能将,皇上定能实现心中的愿景。
明月高悬,万里无云,大漠上连绵的沙粒吸饱了月光,一颗颗泛着光亮,连绵千里,好似天河倒灌人间。
如斯美景,却骤然爆发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拓跋枭猛然拔出胳膊上的第二支箭,几乎从嗓子眼里蹦出了一个杀意滚滚的名字:“谢渊!”
鲜血顿时喷洒在了沙粒上,那沙子的光也变得诡异妖艳。
他喊完之后,也因失血过多,眼前忽然有些发晕。
正当他准备去拿身上的药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装着药的袋子已经掉了。
拓跋枭紧紧握着弯刀,恨不得现在就到千里之外的燕京,亲手杀了谢渊!
正在此时,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
拓跋枭却毫无惧意,猛然朝着那狼嚎的方向大喝一声:“啸月!”
只听那狼嚎声戛然而止,短暂的寂静之后,沙丘的另一头响起了数只动物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二十几头狼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沙丘最高处,其中为首的那一头身形明显极为高大,几乎是其他狼的两倍。
等它在月光下现身,一身皮毛雪白银亮,与天上明月两相照映。
看清青年的身影,狼群飞速奔来,到了跟前,却没有对他发动攻势,而是亲昵地围着他蹭了起来。
那头白狼嗅了嗅拓跋枭的伤口后,又忽然朝远方奔去,不多时,它又衔着草药飞奔回来,将草药吐在了拓跋枭手边。
看着自己正需要的药草,拓跋枭松了一口气,摸了一下啸月的头,就将药草捣碎,敷在了伤口上,而后才有时间详细复盘方才遇刺之过程。
今日他随着东荣国的队伍,刚刚出了大盛国境,已经到了两国接壤的大漠上。
到了入夜,他刚刚和队伍分开取水,就突然遭到了暗箭袭击,他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将人从大部队方向引开。
队伍里毕竟有贝王爷,不论如何,他得护他周全,否则东荣皇帝也不会轻饶了他。
谁料跑出来许久后,他还未听见大部队的方向传来声音,反倒是他这追来的人越来越多,他终于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冲着贝王爷来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一开始,拓跋枭还不能分辨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对自己下手,可与其中几个交战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大盛人,他们和东荣、南林,甚至是三国都没有管辖的大漠地带的沙匪们的战术都不同。
重要的是,这些人的有一些武功路数,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谢渊!
也许普通人,还真分辨不出来这些武艺之间的细微区别。
可他是拓跋枭,天生的武学奇才,又怎么会分辨不出。
加之刚好今日他们出了大盛,就刚好遇刺,拓跋枭算是看明白了,这是谢渊打算要他的命!
若非今夜遇到啸月,恐怕他还真要就这么死在无人知道的地方,一个月后,尸骨陷入沙漠之中,无人知晓。
拓跋枭蓝绿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比狼眸还要妖异森冷,他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之后,却忽然又眸光一变,冷笑道:“谢渊!给我等着……”
他以为,就他忌惮东荣高手,用这种卑鄙手段么?
贝王爷怕是也早给他安排上了!
如果这次贝王爷的人成功了,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可若是没成功,有朝一日,他定要谢渊生不如死,给自己跪下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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