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桢以为自己说完,这些人该知道,他大姐也是有才艺的。
谁知道,众人一听,却哈哈大笑。
尤其是定安侯夫人,笑得前俯后仰:“哎哟,我这还是头一回听说,做饭好吃也算才艺的呢,也对,毕竟沈大小姐是在乡下长大的么,会那些粗人干的活也不奇怪。要不然,咱们把国公府的厨具借来给沈大小姐使使?”
旁人也笑声不断。
沈元桢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笑,却知道是对苏幼月不好的笑,一时间小脸气成了圆鼓鼓的包子脸。
贝王爷脸色霎时间暗了暗。
旁人会察言观色的,瞬间收了笑声。
竟是连笑都笑不得?
贝王爷当真对这女子如此上心?
有人暗酸不已。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不对,这沈楠楠连色都没有!
可这些人却没看到,不止贝王爷,还有赫连凛、宇文景、宇文国公,听到这些笑声,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如闻仙乐耳暂明
沈元杨都快急死了。
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沈楠楠哪是没有才艺啊,她一根银针就能干倒一个人好吧!
可关键是,她看起来没有要表演的意思啊。
她到底怎么回事,每次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真是急死人了。
他现在真恨不得自己是沈楠楠,丢出一把飞针惊得这些人下巴都掉了。
无奈,沈元杨看向了沈珠玉求助:“二姐……”
还不如让二姐帮她弹一曲了。
“侯夫人,不如让我代我大姐献艺一曲,如何?”沈珠玉收到弟弟求助的眼神,终于慢悠悠站起。
定安侯夫人见苏幼月迟迟没有反应,方才露出满意的眼神:“罢了罢了,沈大姑娘毕竟自幼在乡下长大,什么琴棋书画定然是没学过的……那就让沈二小姐代劳吧。”
沈珠玉笑容怡然,姿态优雅,转身走出桌案,脚步正要跨出去时,苏幼月忽然开口。
“不必。”
她脚步微僵,目露迟疑:“大姐,你不必为难……”
“不为难。”
苏幼月对身后服侍的宇文国公府的侍者吩咐了几句,那侍者便很快匆匆而去。
“二姐,管她做什么,她愿意丢人就让她丢人去吧。”沈元松见自己二姐好心被那个女人当作驴肝肺,语气便森冷无比。
看来自己不在府里这几日发生了很多事,元杨和元桢居然都和这个女人亲近了起来。
沈元松脸色阴沉沉的。
定安侯夫人见自己都勉为其难给了苏幼月台阶下,对方居然还不识抬举,唇角渐渐渗出冷意:“好啊,看来沈大小姐是胸有成竹喽,本夫人今日就好好涨涨见识。”
她一句话,又把苏幼月抬到了更高的位置,仿佛苏幼月若是表演不能让众人惊艳,就是她过于自信,让人看笑话似的。
周围也有不少人等着看笑话,这沈大小姐不是爱出风头么,刚一到圣都就大出风头,今天就让她出个够!
沈老爷忍不住低声呵斥:“你一个乡下姑娘,会什么才艺,丢人现眼,还不退下。”
虽说如今他越来越不满这个孽障,但这孽障一会儿要是闹出什么笑话,丢的还是他们沈家的脸。
几乎是他刚呵斥完,苏幼月就起身,给身后依次而来的侍者们腾位置。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几盏瓷碗和琉璃杯被依次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放下。
“这是要做什么?真当众表演做菜呀?”有人忍不住捂嘴笑道。
听到这话,沈老爷脸色铁青,狠狠扫了下袖子:“丢人现眼的东西!”
方氏轻咳一声,面露尴尬:“哎呀,这孩子,也是好心想给大家表演,大家可不要耻笑……”
定安侯夫人眼中的嘲讽更是藏不住了,呼之欲出。
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碰瓷她的女儿!
在众人的眼神中,苏幼月重新坐下,在碗和琉璃杯中或多或少地加了水,而后拿起了先前被她随手扔在一旁的筷子。
这下,她身后的沈元杨都不忍直视了。
她还真打算调出来点什么吃的喝的让大家伙品评啊?
这也太尴尬了,谁表演才艺是来表演厨艺的?
沈元杨刚张嘴想开口,实在不行自己来帮她,耳边就忽然响起一声极其清脆悦耳的声音。
他来不及作反应,一串犹如风铃般的曲音便自那双玉手下流淌而出,这曲音乍一起,如草木清风自青瓷上吹拂而过,似凝墨笔尖在素胚上行云流水,不似奏乐,倒像作画,稍一勾勒,乐曲便流淌出一片天青的颜色。
这一刻,所有喧嚣落下,所有人都忘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与心情,只纯粹为这天籁之音保持静默。
沈元杨下巴都快掉了,忘记了反应,呆呆地看着那双方才还用几根银针就把人干趴下的手,此刻演奏着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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