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好像神官大人是对自家公子有些不太一样。
原来,抱的居然是这种心思?
不会吧……东荣圣教不是教令森严么,他可是神官啊。
楚小紫恨铁不成钢:“你可长点心吧,唉,也不知道华府是怎么放心让你们两个出来周游各地的。”
她一回头,看见华清云若有所思,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华公子,你可真得留意着些,我就是觉得那神官对你心怀不轨。”
华清云唇畔弯出一抹笑意:“好。”
楚小紫见他笑,心情顿时好了几分,又嘀咕道:“什么神不神的,东荣百姓真好糊弄,一群骗子也被他们捧上高台。”
“东荣举国富足、上下齐心,未免没有圣教因果。”华清云缓道。
楚小紫不以为然:“世人都说东荣国力强盛、百姓富足,又有国教,才能举国上下齐心,可依我看,我们在东荣边境这段日子,也和大盛没什么区别。”
“那穷苦人家,也得日日劳作却也将大半上交他人,自己穷得不得不卖儿卖女,为人奴婢,那些人将儿子送来当神使,说得好听,还不是收了银子卖儿子,一家人一辈子再难相见,这进了圣教的神使,这辈子去留难道还能任凭自己的心意?
那青楼歌姬,亦是难主命运,连自己的身子都做不了主,还有那富豪乡绅,一如既往,压榨得穷人有苦难说,有法难求。”
“依我看,这世上,照顾得好自己,护住自己小命一条才是顶顶重要之事,其他的人如何,少去管他们闲事。”
她一下躺在这上等房的软塌上,翘着腿,没了正形,长舒了一口气:“这上房就是舒服。”
书墨打小跟着自家公子读书,也是个鲜少接地气的读书人,只会在站在云端看人世,又如何像楚小紫这般微观人间百态。
他没想到,他们才到这不到一个月而已,这小子就能说得头头是道,一时咂了咂舌,没有反驳。
虽然之前他根本未往这些方面想,但如今细细向来,东荣还真是如此,那些百姓跟大盛百姓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们哪来的心态鄙夷他们大盛子民。
华清云垂眸看着姿势肆意半躺着的楚小紫,抬手,缓倒了一盏热茶,递到他手边:“楚弟说得有理,百姓皆苦,圣教未必不是欺世之徒,若是行善,自当是利国利民,若是行恶,权势滔天,便会是滔天大错。”
“对嘛,全凭那些神官的人心罢了,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大公无私的纯善之心,人怎么会没有私欲,一有私欲,就什么都变了,不然那些当初还立志为国为民的举子进了官场,最后怎么一个个比沾了水的腻子还要油滑。”
“这世上,只有神才会没有私欲……也不然,又没人见过神,怎么知道神会不会也有私欲。”
楚小紫还是说的好听,这是在华清云面前,若是不在,她都要破口大骂那些人人心肮脏了。
连她自己都是满心私心,这世上哪有干净的人心。
那样赤诚至热之心,只有写在话本子上才真实,因为写出来什么就是什么,永远都不会变。
她在雪地里走了大半天,已经累得很,说话都是闭着眼,等说完懒洋洋睁了睁眼时,就看见华清云端着茶盏站在她面前,将茶盏递给她。
“楚弟走了半日,应也冷了,先喝盏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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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紫霎时间从那些乌七八糟的愤懑情绪中回神,连忙伸手接茶:“华公子,你给我倒什么茶,这怎么好意思。”
虽然他们已经一路同行许久,但楚小紫从来都觉得,华清云跟自己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华清云温色一笑,只道:“楚弟何必客气。”
热气与茶香氤氲间,楚小紫看到青年将茶盏放到她的手心,她便下意识小心翼翼托着,心里朦朦胧胧冒出一个念头。
要是这世上真有至诚至真之人,应当就是华公子这样的。
华公子有私心么?
她楚小紫虽年轻,却也自诩经历丰富,善于看穿人性,可唯有华清云的身上,她从未见过任何私心。
当初他执意陪她同来东荣,她以为他路上许会后悔,可路途遥远坎坷,她自己尚且偶有怨言,可他哪怕是过难关险道,也从无抱怨。
书墨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小紫,拓跋枭已经回圣都,若是咱们这次到圣都也没找到谢夫人任何下落……你当真要去找拓跋枭寻仇么?他身手高强,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只怕想报仇比登天还难。”
十日之前,他们终于在九原江下游,也就是公子推测的谢夫人可能在的位置打听到了,曾经有人救起两位女子的消息,虽不能确认二人身份,但几人也大为振奋。
打听到那两个女子似乎去了圣都,他们便马不停蹄往圣都的方向赶。
谁知半道上碰上了东荣选拔神使的队伍,那神官奥斯见了自家公子一面后,便主动前来邀请公子也一同入圣都,做东荣圣教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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