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见过公主。”
她弯膝行礼。
平阳公主合上书册,笑眯眯地转头:“快起来吧……”
说到一半,她面色一顿:“沈大小姐怎么来了本宫这,还戴着面纱,本宫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呢。”
苏幼月解释:“公主见谅,实是民女面上起了许多有碍观赏的疹子,怕冲撞了公主,才如此,公主若是不嫌弃,民女便解下面纱。”
平阳公主笑容不变:“本宫这辈子也算看遍人间百态,怎会以貌取人。”
苏幼月不再解释,轻轻解下面纱,面纱下的面容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屋里还有几个服侍的下人,其中有个年纪还小的丫鬟,见状忍不住轻呼一声,而后又察觉到不对,赶紧捂住嘴。
嬷嬷已然黑了脸。
“公主果然见多识广,从容自若,非寻常人可比,寻常人见到民女的脸,都像这位姑娘的反应一般。”苏幼月笑道。
平阳公主也笑了笑。
“你这孩子,倒是个好的,还为本宫的人开脱起来了。”
让利
“放心,本宫不会叫人责罚她。”
平阳公主似乎当真不介意苏幼月这番面容,缓缓起身,走至她身旁。
“瞧你五官倒是生得标志,若是没有这些疹子,定也是个美人,你的脸可有找大夫看过?民间那些大夫医术不精,不如本宫差太医来给你瞧瞧。”
后面谨小慎微的青萝本因平阳公主温和的语气放松了些,听到这,立刻警惕起来。
公主倒是一番好心,可是,小姐脸上的疹子是假的呀!
若是真让太医来瞧,瞧出破绽可就完了。
苏幼月不慌不忙,笑道:“多谢公主关切,民女最近已经在看医,这几日,脸上已经比从前好许多了,大夫说,再有六七日就能好个完全。”
平阳公主扬了扬眉:“既如此,本宫就不多事了,等着一睹沈小姐真容了。”
“那待民女治好脸时,再来叨扰公主一次。”苏幼月语气无比恭谨,垂眸间,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平阳公主这么好奇自己真容,怕是没那么简单。
她到底是好奇自己真容,还是在好奇自己身份。
若她真是婆婆……便极有可能看过自己的画像。
苏幼月如今无法确定,但也不想去赌,便说了个短日子,如此,平阳公主也无法追着让她一个即将痊愈之人再看病。
“说什么叨扰不叨扰,你这一身气度,本宫见了就喜欢得紧,倒希望你来府上多坐坐,不是说带了锦缎来,让本宫瞧瞧。”平阳公主笑眯眯的,好像只是一位和气的长辈。
青萝忙将自己抱着的两匹布交给上前的嬷嬷,又将背后两匹解了下来。
几个包裹一打开,里面光华四溢的锦缎顿时露了出来,在屋内夜明珠的照亮下,美得流光溢彩。
“公主,这是春夏秋冬四季锦,分别适宜做四季衣,布庄上还有风花霜雪锦,织月锦、织金锦……此次前来都一并带了一匹来,方才其余的已经交给了公主府上的管家。”
苏幼月介绍着,又不忘说来处。
“民女从前在九江边上时,曾结识一位忘年之交,那是位豁达通透的老者,因民女意外救他一命,他便与民女结为忘年之交。
如今他周游各国,到了大盛,又意外发现卖这些锦缎的主人家也是曾经的至交,便为民女打通了关系,为民女供货,希望民女能以此来得沈家欢心。
其中这织月锦,老先生更是从至交那里讨来独门织造技艺,已赠与民女。”
提前准备好的说辞缓缓道来,无比流畅,苏幼月说到最后,垂落眸子,似有难言之隐。
平阳公主视线在她脸上轻扫而过:“讨沈家欢心?”
“老先生知晓民女被接回沈家,怕民女惹家中长辈不喜,度日如年,故如此。”苏幼月扯了扯唇角,又很快放下,“但民女到了圣都,经历了一些事,才得知,当年民女生母之死另有隐情,幸而未将织月锦织造工艺交给他们,否则……真是愧对母亲。”
过了好一会儿,平阳公主才道:“原是如此,看来外界对你传言有误,沈家无德,苦了你了。”
“民女已经习惯了,早已不觉得苦,如今只想带着舅舅一家,把日子过好,便知足了。”苏幼月说着,忽又笑了笑,“原先民女担心舅舅家势单力薄,怀璧其罪,守不住这织月锦工艺,可如今见了公主,却是不怕了。”
平阳公主挑眉:“此话怎讲?”
“这几日,民女常听人说,这织月锦比起圣教贡布浮光锦也丝毫不输,便想将织月锦也送去今年圣教贡品的选拔,听闻最后所有贡品都会呈给公主过目,如今见过公主,便知公主定是会公平选定之人,民女便有了些底气。”
“若是织月锦能选中,那些宵小自不敢随意窃取织月锦工艺。”
苏幼月虽在笑,眉眼间却始终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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