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一条腿的沈元枫便是坐轮椅,也无法出行,但整个沈府上下的动静,依旧如纵横交错的水流一般汇集于他耳中。
“二少爷,奴已经给人交代过,暂时不让任何人告诉三少爷您伤了腿的消息,兵部那边也已经知晓了,答应会先隐瞒三少爷,让他静心研制神兵。”
“二少爷,一大早四少爷就出了门,过了一个时辰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奴差人打听,说是四少爷去了大……去了白家,就是沈楠楠那。”另一个下人刚想喊大小姐,看见沈元枫冷冷扫过来的眼神,立刻闭了嘴。
自从当初大小姐到了府上后,从前还爱笑眯眯的二少爷笑容便越来越少了,他们多看一眼都觉得害怕。
二少爷从前笑的时候他们就怕,更别说如今。
“又去了那个贱人那。”沈元枫果然如侍从预料地一般,面色顷刻间雷云密布,伸手就摔了手边一个茶盏,“去,把四少爷给我叫过来!”
下人战战兢兢,连忙应下,转身就想去时,屋外沈元杨却忽然闯了进来。
“不用去了,二哥,我来了。”
下人见状,连忙给沈元杨让路。
看见弟弟,沈元枫心中就窝火:“元杨,你是不是忘了答应过二哥什么!连我这条腿,都是她让人打断的,你还去看她!”
沈元杨虽疾步如飞进了屋子,面色却是出奇地冷静。
“二哥,我承认,答应你又反悔去看大姐,是我的错,可是,二哥和大姐闹到今天这一步,难道不是因为二哥做错了么?”
听清沈元杨说的是什么,沈元枫愕然之后,愤怒席卷而来,脸颊上的肌肉随着咬牙切齿鼓动:“元杨!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元杨也是头一次见到自己二哥气到如此模样,可他一点都不后悔,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大姐本来就不是自愿回家的,若不是我们让她替嫁,她可以一辈子都不来沈家,当初算是我们有求于她,可她来了,我们是怎么对她的?连一个笑脸都没有给过她!”
“二哥,大姐是沈家人不错,可是这些年,沈家养过她么?据我所知,这些年府里一个子都没有往九江关送过,她这些年走到现在靠的不是沈家,是她自己,沈家什么都没给过她,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我们凭什么要求她来替嫁?”
沈元杨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而这些,都是他从大雪中走回来时,所想到的,不知深想了多少遍才想通,所以这会儿才能说得如此条理分明。
“比起我们这些连路人都不如的家人,大姐把那两个陪着她护着她的丫鬟当作亲人才没错,她为了濒死的亲人,打断罪魁祸首的腿有什么错?”
“若非二哥看不透,执意要动她身边的人,又怎么会被她报复?”
沈元杨语速飞快,一句接着一句,屋中的下人们从目瞪口呆到渐渐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二少爷一会儿的怒火波及他们。
沈元枫果真已经气到极致,片刻的失语后,指着沈元杨,手指都紧绷到了发抖的地步:“你,你要认那个贱人做大姐,为了她,说这些话,好,好得很啊你,沈元杨,我看你是疯了!”
他拿起茶盘上的另一个茶盏,就重重朝着沈元杨的额头砸去。
沈元杨不知是没预料到,还是根本就没想躲,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茶盏咚地一声砸在了他的额角。
顷刻间,他额头便有一道血流滚了下来。
“四少爷……”屋中有下人惊呼一声,忍不住赶紧上前,“四少,您怎么能对二少爷说这些话,那沈楠楠本就在乡下野大了,野性难驯,她干的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像是寻常女子能干出来的事?难道这也要怪二少爷么?”
其实下人私心里觉得,二少爷的计划从来没错,谁又能预料到,沈楠楠身边那个半瞎子居然会是一个绝世高手呢。
若是没有那人,按照二少爷的计划,大小姐合该服软才是。
沈元枫看见弟弟额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抹后悔,可根本就拉不下脸关心他,听下人这么说,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沈元杨根本就没打算下这个台阶。
“是啊,若是沈楠楠是个寻常女子,怕是早被欺负得活不下去了吧……”
他想了想这种可能性,就更难过了。
正是因为大姐有这般强大的内心,才没有备受欺凌,若是换作寻常女子,如何应对得了这接踵而来的麻烦。
沈元枫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沈元杨居然还在关心沈楠楠,一时间,他连现在去亲自砍了那个贱人的心都有了。
那个贱人,简直是给他弟弟喂了迷魂药了,让他如此执迷不悟!
“沈元杨!”沈元枫恨恨喊了一声,口腔里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沈元杨脸上的血流到了眼睛里,他擦了下,对着愤怒至极的兄长,只是苦笑了下。
“二哥,你说我要怎么做,她才能原谅我?”
他苦笑之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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