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俗话说得好啊,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少一个敌人自然是最好的。
姜予安虽然不知晓傅聿城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就他把自己从湖里拖上来这件事情,她觉得还是有可能和这位帝都的大少爷搞好关系。
这做生意嘛,把人得罪太死了也不好,她总得为商家考虑考虑。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
姜予安拧干一条棉布,正打算让傅聿城把伤口上的衣服掀开时,就听到男人一声冷哼。
“好心?商小姐说自己好心?”
言辞中的嘲讽让姜予安莫名生出几分不适,于是嘴边的话也停顿了一下。
“那不然呢,我不好心难道你好心?”
姜予安恨不得把棉布砸傅聿城脸上,或者塞进他的狗嘴里,让他狠狠地闭上嘴。
气性上头,她忽然也什么都不想做了,就这样瞪着傅聿城。
大抵是额头上的冷敷让傅聿城人好受了一些,骨子里那股高高在上的自傲又浮上来。
他余光瞥了气呼呼的姜予安一眼,嘴上的嘲讽更厉害。
“商小姐自己也说了我就是一个疯子,你对一个疯子不赶尽杀绝,反而还大晚上费尽心力地照顾,你这哪里叫好心,你这放在外头,是要被骂圣母的,你懂么?”
昏黄的火光下,姜予安脸色慢慢严肃。
也不是生气,在傅聿城的言辞落下后,她忽然就想通了,和这个疯子斗气是没有意义的。
于是她也心平气和下来。
“圣母,在最开始是指热爱生命以及对他人事物给予很大帮助,唯独对自己切身利益忽视的人,这般一心向善舍己为人的女性之神被人赠送了一个伟大的称号,圣母。
而在后来的语境中,多用于贬义,舍己为人最后伤了自己,纯纯的蠢货,傅先生的言辞,听上去像是在说后者,对吗?”
傅聿城只轻嗤了声,不置可否。
姜予安喉咙有点痒,端着水喝了一口,才重新开口:“我不觉得圣母是一个贬义词,如果善良也是一种错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可真糟糕啊。”
“……”
“至于我自己,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的确,在你眼里或许我就是一个蠢货,对着一个伤害我的人反而施加援手,在大晚上还给你取水退烧,甚至在你伤好了之后,可能还会在一起威胁我,掐着我的脖子对我说
——商小姐,你可真蠢啊,要是你到处一刀捅死了我,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呢。”
想到这个场景,姜予安自己都笑起来。
对面的傅聿城冷着眼睨过来,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姜予安笑过之后,眼底也浮现一分凄凉。
她抬眸看向傅聿城,声音淡漠:“我不知道救你的后果是什么,也不知道你未来会怎样对我,怎样对我的家人。但我希望,人类本能存有的一丝良知能让你放过我的家人,至于旁的,我管不了你什么。
另外呢,我转身回来最重要的一点,只是觉得同类呐,是无法直视同类的死亡。
傅聿城,你我在湖水里都是拼尽全力想要活下来的人,我想就那样让你死了,多多少少是有点遗憾的。你先前告诉我,你也是在绝境中求生的人,那么你也该明白,生命有多重要。”
“……”
“我其实不想和你说这些的,我这人也算是经历过不少的恶意,从小到大。但是呢,我好像也遇到不少的好人,我的师傅、师弟,还有我的家人,这世上似乎也不缺好人,所以我依旧会相信,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傅聿城,我或许可以理解你做某些事情是因为无聊,但我希望,你可以回头停一停脚步,看看星空看看月亮。”
看看宇宙。
看看人类是多么渺小。
何必非得为了所谓的乐趣,而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淡淡的话音落下,山洞里只剩下柴火轻响的声音。
天真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一声不屑的嗤笑。
“还真是愚蠢得有些天真呐。”
傅聿城歪了歪脑袋,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有水滴从他额前缓缓滑·落,不知道是他的汗水,还是那块棉布聚集的水滴。
傅聿城有些随意地将那滴水抹去,笑意不减。
“商小姐这一路上也没少骂我,我觉得你对我的形容还是挺准确的。你对一个疯子说这些话,不觉得很愚蠢吗?”
与一个肆意妄为的疯子谈交易,让他做一个好人。
真够可笑的呢。
“你这样一说,好像的确是有点。不过我还是想问傅先生一句……”
姜予安顿了顿,学他的模样歪着脑袋笑睨着他,“傅先生在水里救我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呢?”
倘若当真是一个无心无肺的恶魔,又何必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对人类施加援手呢?
如此一想,不也挺可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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