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的话音落下,姜予安没再看傅聿城一眼,径直转身回了卧室。
她也不知晓为什么,这会儿只要看到傅聿城那张脸,心里就不自觉地升起不耐的怒意,以及……一种抗拒性的厌恶。
她怎么会厌恶傅聿城呢?
但此刻脑海里神经撕·扯的疼痛不容她多想。
姜予安只当做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被这阵疼痛折·磨导致,随便一个人站在她跟前可能都会被她骂两句,即便是自己亲哥过来也不例外。
傅聿城只是碰巧这会儿在这里罢了。
回到主卧,房门关上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封闭的空间里,这种厌恶的窒息感终于好了一些。
但姜予安依旧没有办法去多想。
光是去想其他事情都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便索性往床上一倒,闭着眼让自己缓过劲儿来。
大早上刚醒过来,也睡不着,只能闭着眼放空自己。
她在想潮海市的天空、一望无际的海洋,海边的餐厅椰树,海浪的声音拍打在礁石上……
白日里的蓝天,傍晚的残阳,夜里的星空。
海水一阵一阵的,最后目光所至,蓝色的大海变成漆黑,唯一的光源成了那一道刺眼的光芒,从灯塔处传来——
姜予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心跳极快,背后也生出细细麻麻的冷汗。
她方才……好像感受到自己坠入深海溺亡的窒息。
那腥咸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宛如织网将她包裹,越缩越紧。
就在她以为就这样消失于人世的时候,便忽然睁开了眼睛。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姜予安清醒地知道她没有睡着。
她看着自己的手,红唇紧抿。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从前经历过一样。
她想起蒋延钦当初放的那些监控录像,有一段是在海面上。
只是监控隔得太远,压根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许多人都跳进了海里,跟下饺子似的。
是她不小心落下去了,还是被推下去了呢?
姜予安忽然有些后悔没有仔细看那段,她当时本就对蒋延钦有些不耐烦,又对傅聿城抱有信任,只当那些‘证据’是牵强截取的,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的东西,隔天就忘得模模糊糊的了。
何况她自醒来之后,这脑子就有些不好使,连她有时要画什么都要想很久才想起来,只能把大部分要做的事情记在本子上。
她原本只以为自己岁数大了,脑瓜子不太灵活。
但结合今天胡来的疼痛,她觉得是自己脑袋有些毛病。
得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
姜予安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算把这些混乱的思绪压下去。
人嘛,有时候糊涂着活着也挺好的。
这是她在西尔斯城活下来后想明白的道理。
很多时候,痛苦就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因为想不通想不明白才会难过才会气愤才会让自己难受。
那不如不想。
逃避有时候并不可耻。
在某些方面。
两天?
就好比方才。
虽然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脑瓜子疼也是突发,但想避开傅聿城的话题确实发自内心的。
但此刻自己一个人静下来,又忍不住去思索他的话。
傅北行……竟然是她的前夫?
所以这些天与他接触,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是因为这个么?
姜予安倒在床上,看着头顶的装饰灯,思绪神游放空,想到哪里算哪里。
倘若傅北行真的是自己的前夫,按照她自己所说的话,的的确确不会再接受他,扭头吃回头草了。
哪怕……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
但姜予安觉得,倘若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步入婚姻的殿堂,却又退出的话,定然是其中发生了一些不可原谅的事情。
无论是谁对错,她都不愿意再回头。
若是傅北行伤她,她何必非得惦记着一个曾经往她心上刻下伤疤的男人?天下何处无芳草,她又不是嫁不出去。
何况,未必非得找人嫁了。
如今她又不缺钱,还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与世上好好活着就是。
至于这桩婚姻的错误者是她,那她更不能答应傅北行了。
已经犯了一次错误,未来未必不会再伤人心。
想清楚这些之后,姜予安依然决定倘若下次傅北行再约自己出去,她必然是要和人说清楚并且拒绝的。
思及至此,姜予安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束昨晚拿回来的玫瑰,注定只能观望而不能强加任何其他定义。
且当……昨晚是一场梦吧。
姜予安翻了个身,侧着躺在床上,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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