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华笑一笑,道:“原来如此,你便牵去,直说是我的。”
那人不肯,道:“王大人和李大人暑日里舍药施茶,咱们这群粗人心里都念着两位大人的好。怎么还能干这样欺心的事?小人们送王小姐回家去,速速把这马卖了也罢了。”
“既然都晓得你来征马,你空手回去潘菘也不会放过你罢。”英华笑道:“不过呢,这马还真不是我的。便送与他,他也不见得敢要。你就牵了去罢。”就叫管家把马解下来。
今日套车,原是随便拉的马,马的尊臀处有晋王记号。晋王的马若叫潘小将军强征了去,才叫笑话呢。英华笑眯眯道:“牵去牵去。不够,我家还有呢,似这样的,还有二三十匹。不过呢,我是不献的,他潘菘少马使,强征好了。”
那个虞候原是个老实孩子,不然他也不放英华一马了,被英华说得满头是汗,脸都红了。杏仁看不过眼,走过去小声道:“牵去罢,就把我们小姐的话传一传,横竖我们不会吃亏的。不然,你回去还要挨罚。”
几个常和英华出门的管家晓得小姐出损招了,都笑,把那马的缰绳强塞到面似红枣的虞候手里,又把一起带来的几匹马都查了记号,凡是晋王家的,都请虞候笑纳,把王家自家的马套到车上。
英华便叫个管家把空车和王家的马赶回去,对那个愣愣的虞候摆摆手,自带着一群管家和使女去买布。
布店的老板都愁容满面,往年似这般乍寒起来,生意不晓得有几好。偏今年乡绅大半在住监,老百姓们也没有几个有心情做新衣,城厢军倒是买了许多布和绵做冬衣,然和城厢军做买卖,是卖的越多赔的越多。是以店面越大的铺子,越是想给潘小将军再送一块“天高三尺”的牌匾。英华带着管家们到了常去的那家布店,老板看见熟客,强颜欢笑迎上来,听说王翰林家里要换季,便道:“实不瞒王小姐,布还有,绵都无了。富春县里怕是没有哪个店还有绵。”
“若没有绵,做什么冬衣。”英华皱眉道:“我不信你做生意的会没有留后手,但有,卖给我也罢了,留着叫人强征了去,不是亏本?”
老板听说强征两个字,脸皱似核桃,笑声倒像哭声,道:“哪里敢留,潘将军说声要绵,我们连个茧子都不敢留下。休说强征呢,只一个误事的大帽子扣下来的,小的就去监里住着了。”
英华看他的样子是真没有,只得罢了,道:“既然这样,先买布罢,绵我再想法子。”
便拿单子与老板看,道:“晓得你日子不好过,你把布送我家去,我就把钱与你,如何?”
布店也不过零卖得些现钱,乡绅家都是三节付帐,英华说付现钱,老板欢喜的了不得,算了帐各色布料并棉线一共五十二两银子并三百四十个钱,就把铜钱都抹掉了,只要五十二两银子。英华便站在他店后门口看他们开库房搬布料,叫家里管家们帮着捆布打包。
一个小伙计抱着一大捆白纸样的物事过来问:“九叔,这个放哪里?”
那老板见了此物,欢喜道:“哎呀,倒是忘了还有这个。王小姐,这个丝纸做纸衣,轻薄暖和的很。川蜀那边极时兴的,我还是大前年进的货,因前两年冬天不冷,搁在仓库忘了。”
英华就有一件纸衣,原是在女学时,女学生们起哄买来穿着玩的。此物制衣确是能御寒,比之寻常冬衣轻便的多。既然富春县买不到丝绵,府城想也不好买,倒不如这现在的丝纸了,便问价钱。
因为丝纸搁了二三年,王家又是老主顾,老板出价也不高,英华算一算极是划算,便要全部买下。老板留了些自用,都卖把英华了。
英华留个管家在这里看守货物,她自带人在县里那条大街上略走了走,到肉铺买了一扇猪两腔羊,又买了十二尾鲜活大鱼,站在街边思量还要买些什么。
方大少从街对过杂货铺子里出来,看见英华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一边朝英华身后张望,一边笑道:“就你一人出来逛呢?”
英华猜他是想问芳歌。芳歌倒像是对他并无意思,是以英华也不多事,只点点头,笑道:“买几尺布与管家们做衣裳。你一个人来的?”
方大少苦笑道:“我们现在我苗表妹家住着。我陪她来买丝线呢。”
说话间苗小姐扶着一个中年仆妇出来,苗小姐神情憔悴已极,面孔腊黄,原来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已是发木,看见英华,她就走过来,不多几步路,倒歇了有两回。英华与她见礼毕,便道:“街上不是说话处,我扶你到铺子里坐会罢?”
苗小姐摇摇头,道:“你若有心和我好,陪我到前头那个茶馆去坐一会。”
这话说的,英华哭笑不得,方大少也难为情。大家陪着苗小姐到那个茶馆坐地,苗小姐就要表哥去买县门口的桂花糕来吃。把方大少支走,她就把系在脖上的一个小荷包掏出来,将一块带着体温的小小玉桃搁在桌上,带着恨意道:“烦你帮我把这个还他。”
“好。”英华便取手帕把玉桃包起,交给杏仁,道:“回家给赵恒送去。”
苗小姐听得赵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