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证据,他怎么不交出来,反而举兵谋反?”
“我没问你。”圣上扫了儿子一眼,“崇儿,你说。”
李崇躬身,手掌在袖子下拽紧了衣角,“侄儿也一直听到有此传闻,况且张将军与瓦茨军短兵相接,不是也说瓦茨兵器精良,像是中原工艺?”
太子忙道:“光凭这个怎么能断定是高安郡王为瓦茨铸造了兵器?宜国公主和亲瓦茨,带去那么多工匠艺人,中原工艺自然有流传过去。”
“都说了,不是在问你。”圣上有些不耐烦。
韦皇后瞪了儿子一眼,道:“太子冲动了,陛下别计较。妾也想听听临淄郡王怎么说?郡王与废太子关系亲厚,虽然没参与叛变,却也多少听说了些内情吧。”
李崇闭了一下眼睛,再度张开眼时,面色已经平静了。他抬头望了自己的皇帝伯父一眼,道:“侄儿只是听过传闻,却并没见过什么证据。或许太子……盛兄手里有证据,如今倒是不好说了。”
泰平微微皱眉,仔细看了李崇一眼。
韦皇后得意笑道:“看来临淄郡王不知情。只是如今废太子已伏诛,段德元父子也已死了半年了,无人能来对证。不过没有人证,我们却是有物证的。陛下,您案上那些书信,都是段德元写给废太子的信。白纸黑字,污蔑造谣,妖言惑众地怂恿废太子与我们韦家生隙,与我这嫡母反目成仇,以至于犯了失心疯,挥兵谋反。陛下怜悯废太子,可不知道他也是受人愚弄吧?”
李崇和泰平具是一惊。李崇怒得高声道:“陛下明鉴,段德元忠肝义胆,战死蕲州也是为了守护城池。况且他一个镇守边关的刺史,挑拨京城朝堂有何好处?”
韦皇后嗤笑一声,斜眼盯着他,道:“因为高安郡王发现段德元在蕲州玩忽职守、贪污军饷,不但苛待士兵,还横征暴敛,占地为王。高安郡王欲参他,却被他先下手为强!”
“简直颠倒是非!”李崇勃然大怒,手向怀中伸去,“皇后如何能如此诬蔑朝廷忠义之臣。”
“堂兄!”太子忽然出声,“宜国公主可还在瓦茨,想必知道内幕。不如我们问问她?”
李崇掏纸包的手一顿,身体僵硬如石。他额头青筋暴露,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半晌,他缓缓把手从怀里抽出来,握成拳按在垫子上。泰平长公主惊异的视线在侄子和韦后母子间来回转着,隐隐明白了。
见李崇放弃,韦后母子露出得意之色。
圣上终于讷讷开口,道:“这么说,盛儿他……是被段德元糊弄了?”
他至今无法接受心爱的儿子背叛自己的事实。若是知道他其实是受人愚弄才犯下大错,足可教他感受好许多。
“正是如此!”韦皇后道,“这孩子平素脑子一根筋,认准了的事就从不改。不想被奸人愚弄,毁了自己。陛下,段家这事,必然要给您一个交代!”
李崇牙关紧咬,道:“段德元父子乃是抗敌而亡,家中仅余弱妻稚子。”
“照旧改变不了他是乱臣贼子的事实。”韦皇后冷笑,“陛下,您说个话!”
圣上抚摸着拂林犬柔软的皮毛。他已经老了,也很累了。皇帝生涯没有带给他丝毫的快乐,反而让他在无数个抉择中痛苦为难。最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皇后拿主意吧。”
韦皇后得意一笑,扬长而去。李崇紧闭上了眼。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瞬间将阴沉的大地照亮,紧接着就是一个巨雷在头顶炸开,惊天动地,屋里的人都隐隐感觉大地在震动。
女眷们发出轻声惊呼,有些躁动不安。
终于起了风,如鬼哭狼嚎一般刮过,竹帘乱摆,门窗闭合,就像家里闯进来了一个强大又无形的不速之客。
闷热的空气被强劲的北风吹散了,皮肤上粘乎乎的汗被冷风一吹,反而让人周身发凉。
丹菲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觉得心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狂风呼啸,雷声滚滚,然而段府却那么安静。静了。
这种诡异的静谧浓密到了一定的程度,然后骤然爆裂猛射,掀起惊涛骇浪。
“嗯……二郎……”
“老夫人?”婢子惊呼,“老夫人您醒了?”
女眷们惊疑不定地扑到老人床榻前。老夫人睁着浑浊的双眼,干枯的手吃力地伸向上方,似乎试图抓住什么。
“二郎……”老夫人呼唤着的,应该是她的次子段德元,“走……走……”
一个响雷吞没了她最后的话。手颓然垂下,老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与世长辞。
可女眷们还未来得及放声哭喊,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雷声掩盖住了金吾卫们沉重的脚步声,寿堂的院门被猛地砸开,士兵们涌入,根本就不给人们反应和抵抗的余地,就如同闯入羊群的狼一般,凶狠迅速地攻占着这座府邸。
“谋反?什么谋反?”大夫人尖利惊恐的声音刺痛众人的耳膜。
“段德元谗言惑主,诬造事实,怂恿废太子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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