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
一片愁云惨淡。
花容站在门口, 看着狼狈地靠着椅子瘫坐在地上的李忠贤, 想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犹豫了片刻,才提步往里走,“公公……”
“可是有消息……”听到花容的声音, 李忠贤的眸子亮了亮, 抬头一看花容的神色,脸上的亮光马上又黯了下去。
花容咬了下唇瓣, 如实禀告道:“刘公公派人过来递了消息, 说皇上也没有去昭和宫,段侍卫沿着去长乐宫的道上又找了一遍,也没看到人, 眼下带着人去云阳宫了……”
“都怪咱家啊,都怪咱家……”李忠贤闻言一脸生无可恋, “皇上今儿要是有个什么,咱家无颜去见先帝啊……”
“公公,你别这样。”花容心里也着急, 看李忠贤这副没底的模样,眼泪啪啦往下掉, “皇上定是安然无恙的, 段侍卫那边不是还没有送来消息吗?”
李忠贤捶了捶胸口, 摇头,“皇上自有囿于雪松宫,自打咱家把她从雪松宫带出来了之后, 她日日都被上赶着在宫中学习,云阳宫本就偏僻,隔这里又远,就算她真会去,今日喝了这么多酒,也……”
说到一半,李忠贤就说不下去了,脑海里不断浮现之前赵三思指着天上的月亮给他看的那长笑脸儿,他的心里就万分不是滋味,“咱家明知道她一心惦记着贵妃,明知她对待贵妃一事上执拗,今日她喝醉了,还偏要骗她,咱家这是造了什么孽,什么孽……”
“公公……”花容也不知如何安慰他了,见他越说越丧,生怕他受不了这等打击,等会想不开做出什么事儿来,也不敢出去,就在一旁时刻注意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李总管,从前长乐宫的蝉儿姑娘过来说要见您……”
“咱家现在没心情,谁都……”李忠贤这会确实没心情,没好气道,但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反应了过来,让花容扶着站了起来,一点大总管风仪都没有,小步朝外跑去,“还不快去把人请进来?往后只要是长乐宫的人过来,都给咱家顺溜地请进来咯。”
小太监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态度弄懵了一下,又被吼了一声,才赶紧应了,一溜烟地朝外面跑去。
李忠贤实在太过忧心了,这会腿脚都有些发软,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让花容亲自去门口把人迎进来。
不多时,花容就带着蝉儿急步走了进来。
“公公,皇上没事。”蝉儿也知李忠贤这么久还没找到人,定是着急了的,见到人了,微微一欠身,就直接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李忠贤一听这消息,身子又是一软,不过这次是激动欣喜的,花容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蝉儿和花容对视了一眼,又笑着安抚李忠贤道:“公公无须忧心,皇上如今睡着了,主子特地让奴婢来通知您一声好让您安心,还交代奴婢,让您便派人去把皇上接回来。”
这般大起大落,李忠贤缓了口气,才有力无力道:“皇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到底还是贵妃娘娘有本事。”
在李忠贤心里,顾夕照始终是那位夕贵妃,眼下情急,也就没注意对顾夕照的称谓了,还是按照昔日的来。
蝉儿笑了一下,对此倒是赞同的,自打她跟着她家主子了,她就还没见过她娘娘解决不了的事。“奴婢已经把主子的话转达给公公,奴婢这就告辞了。”
“辛苦蝉儿姑娘走这一趟了。”李忠贤躬身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咱家这就亲自过去请皇上,今日大恩,咱家改日再谢过贵妃娘娘和蝉儿姑娘了。”
“公公有礼了。”蝉儿也欠身回了一礼,又和花容打了声招呼,这才告辞。
蝉儿一走,李忠贤就马上收拾了情绪,把仪容都整理了一遍,一面安排人去云阳宫通知段斐,一面亲自带着人去了长乐宫。
新帝登基当晚醉酒来了长乐宫,这样的事,又算得一桩风流韵事了,传出来了定是会惹出一番风波。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从承乾殿出来时,李忠贤除了带上了花容两姐妹,其他就是四个抬着软轿的八个小太监,一路过来时,也不敢把动静弄得太大了,轿子都不敢停在长乐宫的宫门口。
蝉儿知晓他们就要过来接人的,回宫和顾夕照复命之后,就在大门口等着了,外面一传来敲门声,就赶紧把宫门打开了,带着人去了撷芳殿。
一进寝殿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的赵三思,李忠贤一颗心才总算落到了实处,擦了擦眼角,转身就朝顾夕照跪了下来,“老奴今日在此谢过贵妃娘娘的大恩了。”
“公公今日看来真是急糊涂了。”顾夕照抬手让他起,笑着道:“我如今可不是什么贵妃娘娘了,公公切莫如此称呼了。至于恩情,这倒不至于,公公还是快些把人带会承乾殿。”
李忠贤起身,看了顾夕照一眼,含混了一句,“不糊涂。”
顾夕照本身就不是纠结这些虚礼的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伸手想再去摸摸赵三思的脸颊,手刚扬起,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头自嘲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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