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飘进了赵三思的鼻中, 本就因为着急而乱成了浆糊的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赵三思站在门口,一时忘了要做什么,稍许才回过神来, 快步往屋中跑了过去。
“皇上……”珠儿和蝉儿站在最外边, 听到动静,回头同她见礼。
赵三思看都不看她们, 径直往床边跑, 一看到床上躺着的顾夕照,腿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伸手想去摸一摸人, 可一看到顾夕照那苍白的脸,她就有些害怕, 不敢去触碰人,还未开口,眼泪却留下来了。
顾夕照的虚弱和苍白并不是假装的, 裙摆上的血是她自己的,那是她早早在自己大腿内侧划的刀子, 之前缠了绷带止了血, 但并没有上药, 毓太妃推她一下,她不仅暗自扯了绷带,还点了活血的穴位。额头上撞的那一下, 也是真的。
失血过多加上额头上的疼痛,顾夕照眼下确实有些脑子发晕,眼睛半阖着,好半晌才从那低低的啜泣声中醒过神来,费劲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身边手足无措的赵三思时,身体上那些虚弱和疼痛仿佛都轻了,她朝她笑了一下,抬手在赵三思的眼角抹了抹,“皇上哭什么?我没事……”
赵三思顺势在她的手心蹭了蹭脸,又别过头胡乱把眼泪擦了,这才敢去握住顾夕照的手,“我……朕没哭。”
顾夕照轻声笑出了声,“那是妾身看错了,皇上没哭……”
赵三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说两句话,眉头就蹙一下,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痛苦,她的眼泪又没骨气地出来了,她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恶狠狠地去看顾夕照,但一开口,却是软糯糯的娇语,“不……不许你说话了,你好好歇着,太医马上就到了……”
顾夕照听出了她哭腔里隐隐的害怕,想起她对自己的依赖,她突然有些懊恼自己演这出戏,演得太认真了,把小傻子吓到了,又用了些力,反手握住了赵三思的小胖手,“妾身无用,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也不知哪句话戳到了赵三思的心尖上,她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你知道的……”
是啊,她明知道的,明知道小傻子最在乎的人就是自己了。
顾夕照想笑,却笑不出来了,酸酸涩涩的眼泪顺着鼻翼,滑到了嘴角,她闭上眼,轻声道:“我知道的,皇上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的。往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再也不让你担惊受怕了。
赵三思点了点头,泪眼婆娑中看到了顾夕照脸上的泪痕,又直起身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眼泪,“你是不是哪里疼?是额头上的大包吗,我给你吹吹……”
顾夕照睁开眼看着她,“好,那皇上给我吹吹。”
赵三思帮她轻轻吹了两下,看到顾夕照眼角沁出的眼泪来,又低头在她眼角亲了一下,学着她母妃小时候哄她时的模样,“不疼了,不疼了……”
“对,不疼了……”顾夕照的眼泪掉地愈加汹涌了,她出生后就离开了至亲身边,师父待她好,但那层好掩藏在威严的教诲下,像小傻子这样把她当个易碎的瓷娃娃捧在手心疼惜的呵护,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她也以为,这样的呵护,不再是小女孩的她,再也不需要了。
原来,仍是需要的。
只是因为不曾得到过,所以骗自己,不需要。
看着小皇帝和这位顾夫人则浓情蜜意的场景,被李忠贤请过来的两个老嬷嬷跪在地上,两人暗中对视一眼,半点声都不敢出。
她们是宫中的老嬷嬷了,虽然这些年来,宫中的这些后妃肚子不争气,她们接生的活儿干得少,但这京城圈的世家夫人没少求她们帮忙,对这些并不生疏。虽还未来得及帮人检查下——体,但她们一摸这位顾夫人的肚子,就能猜出几分。
如今见小皇帝对这顾夫人是这副情深意重的模样,她们俩知晓,谋害皇嗣的罪名,外面的那位毓太妃是担定了。
正在这两个老嬷嬷暗自琢磨着自己的处境时,外面传来了李忠贤的声音,说是张太医过来了。
赵三思闻言,脸上又精神了几分,赶紧让张太医进来了。
今日是除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往年除夕时,若没有特殊情况,就留一两个太医当值,今年因着顾夕照怀着龙胎,为了以防万一,张太医亲自在宫中的太医院当值。
虽然顾夕照和他暗中通过气了,但他一路赶过来,背上也还是紧张地沁出了冷汗。
进了里间,瞧着顾夕照的脸色惨白,眉头更是皱紧了,“还请皇上避一避,容臣先给夫人探脉。”
“你探脉就是,朕要在这里……”
“皇上。”顾夕照出声打断了她,“您在这里,反而让张太医紧张,听话些,出去等着吧。”
顾夕照的声音不像以往那般悦耳清脆,带着几分虚弱的有气无力,但赵三思却听出了不容置喙的意思,她抿着唇,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张太医,“夫人要是……朕惟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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