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思这令一下, 于是宫门口又出现了一副空前绝后的盛景:每日卯时到辰时, 几百个宫人跪在宫门口大声读着《顾夫人赋》。
礼部尚书沈逸熬夜想秃了脑袋为这些宫人作出来的一千五百字的文章, 起初并不是叫《顾夫人赋》,而是一封认错书,奈何在这份认错书里, 其中借美景喻顾夫人美德的词句占了绝大部分, 且格律近于诗而远与文,因此过往的文人雅士听到了, 便以为这是为顾夫人做的赋文, 流传到了民间,便就叫做《顾夫人赋》了。
说起来,礼部尚书沈逸被逼无奈做了这篇脍炙人口的《顾夫人赋》, 在后人中,那也是顶顶有名的大文人。
当然, 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的沈逸,因做了这篇被同僚称为“马屁赋”的认错书,每日同僚们从宫门口过来, 看到整齐划一的几百人在那里气势恢宏地吹着那位顾夫人的马屁,稍有点节气的官员, 都要对着他翻几个白眼以示不满, 而看热闹的官员, 无一例外会对他笑的不怀好意。
沈大人心里苦啊,想他这大半生顺风顺水的,为人还算老成, 出事也还算圆滑,何曾这样被同僚这么一齐冷落过,每每要和同僚说句话儿时,这些同僚说得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沈大人别和下官说,您可是贵人事忙,下官可不敢占用您宝贝的时间……”
虽然身在闹市,但倍受众人冷落的沈大人觉得自己犹如心在荒山,拔凉拔凉的,这份委屈,他受不住啊。
于是,只好暗搓搓地去勾搭一下朝臣之首的丞相蔡隽,争取找到领头愿意搭理自己的人。
“丞相啊,下官心里苦啊。”两人同朝为官也有些年头了,虽然身处同一个阵营,但他偶尔也会同人耍耍嘴皮子,如今他有求于人,哪里还敢与人刚。
“啧,沈大人苦什么?您听听这宫门口的朗朗读书声……”蔡隽对赵三思这独树一帜的骚操作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眼下看到这“助纣为虐”的人,哪还能有好脸色。
说起来,人家小皇帝不打不骂,只是要这些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奴才们念念认错书,这处罚方式十分慈和、符合文人的处罚方式了,他们真的是找不到无可诟病的地方。而对于这唯一可诟病的认错书,自然是找写这认错书的人了。
那宫门口的朗朗之声,到了宫中依旧清晰可闻,沈逸每每听几句,就老脸发烫,也觉得自己这个马屁拍的言过其实了,然而……“丞相,下官当时是你真不知皇上要这认错书是这用意。”
蔡隽冷笑一声,“不管是何用意,但都表明了沈大人这信手拈来的好‘文采’。”
文采二字,咬得尤其重,别有深意地很明确了。
沈逸耷拉着脸色,无奈道:“下官错了还不成……这几日我都快被你们的冷脸冻成冰棍了。”
蔡隽忙摆了摆手,“别别别,沈大人可千万别,皇上昨儿还同本相夸沈大人这认错书写得好,您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哪里有错,您厉害着呢。”
沈逸:“……丞相莫不是酸?”
酸你龟孙。
蔡隽心里骂咧咧,嘴上笑嘻嘻,“沈大人真会说笑,本相酸什么?”
沈逸:“那丞相这阴阳怪气的话,好像下官在皇上面前分了你的宠似的……”
分你妈了个巴子。自打这个老不知羞地在立后诏书一事上拍对了马屁之后,从前最依赖自己的小皇帝越来越爱找这个老不知羞的老王八了。
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堂堂礼部尚书,就会干些拍马屁的勾当,也不怕人笑话。
蔡隽在心里如是腹诽,脸色也沉了下来,“本相乃先帝亲封的辅佐大臣,皇上日日都要召见本相,沈大人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得你好大脸,能在皇上跟前和本相相提并论似的。”
说罢,蔡隽拍了拍被沈逸碰过的朝服袖子,轻哼了一声,又抬步走了,独留沈逸在原地发蒙。
他一个礼部尚书哪敢跟丞相相提并论呀,不过就是这么一提,这丞相这么就跟点了炮仗似地炸了?
拍了马屁的沈大人被众朝臣嫌弃了,下令干出这种事的小皇帝自然也少不了被人一顿训。
顾夕照起先并不知道此事,还是她父亲派人送了书信告诫她,她才知晓这两日听到的影影绰绰的声音是什么,打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当晚气得真把赵三思的耳朵拧得疼到她哭兮兮。
作为自家贵妃死忠到近乎脑残的忠实迷妹,赵三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末了抱着枕头趴着,抹着眼泪朝顾夕照委屈哒哒地控诉:“贵妃无理取闹,就会拿我……朕撒气……”
“皇上是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是么?”顾夕照原本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生了不忍,一听她这话,又火冒三丈,想去拧她的耳朵,可瞧着已经红透了的耳朵又不忍心,手在半空转了个弯,一把就拍到了赵三思的屁屁上。
这一巴掌拍下去,赵三思瞬间就跳了起来,蓄着眼泪的桃花眼瞪得溜圆地看着顾夕照,“你你……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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