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他驻守边塞,定不能时时陪伴我在侧,且战场上刀剑无眼,归期未可期,他问我,怕不怕?”
邱氏越说越慢,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妻一体,绝不独活。我邱婵娟只是一个山野村姑,能嫁给夫君,是我的幸运。我知道,夫君身边定还有其他女人,在边塞时,我时常、能看到、他身上、藏着别的女人的帕子……可是,我不在乎,婆婆,我只知道,世人只知我秋婵娟是他,顾飞扬的妻子……这……这就……够了……”
说罢,邱氏的手就慢慢滑了下去,合上眼时,她不由笑了,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她在小河边洗衣服,一旁的癞子用棍棒挑着她的衣服扔进了河里,她跪在河岸上,却怎么也捞不到,急的只好拖了鞋袜,下了河,快哭了。
是他出现了,帮她捡了衣服,赶走了那癞子。
他们都说她是桥镇上最漂亮的小姑娘,她看着那如天神一样的男人,也忘了女子的矜持,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气,撩着裙摆上了岸,把白胖的脚丫子展示在他面前,说:“我娘亲说了,女孩子的脚被谁看了,就要嫁给谁的。”
“嗯。你告诉我你的姓名,住处。等我下次回来,我就来娶你。”
“你可当真?”
“当真。对了……”
“嗯?”
“那以后,你这脚不能给别人看了。”
“好。”
于是,两年后,她如愿以偿了。
意识彻底消散前,邱氏仿佛又看到了她的夫君顾飞扬,朝她伸出了手,他说:“我回来了,我来娶你。”
邱氏的一口气彻底落了下来,“好……”
至于她的夫君,爱不爱她,是否只爱她,她从来不问,也不敢问。
她想,假的也好,真的也好,总归都是她的心甘情愿,是自己的选择,即便是苦,也要笑着说甜。
她又想,应当还是有些喜欢的吧,那些耳鬓厮磨,那些不经意的眉目相对,应当都是真的。
嗯,是真的。
生同寝,死同穴。下辈子,还是要做夫妻的。
昌平侯夫人眼睁睁地看着邱氏在她怀中落了气,眼泪掉地汹涌,想哭却哭不出来了,只能怔怔地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许久之后,才像醒过神来似的,“也好,也好……”
经此一事,昌平侯夫人也病倒了。
丧礼过后,赵三思亲自派了宫中的太医和宫女去昌平侯府服侍,那些世家起初还隔三差五去问候几句,后来都不去了,昌平侯府也慢慢从世家圈子里消了名,变成了一座安静的富贵府邸。
一门忠烈最后落得这般模样,世人都唏嘘不已。
不知实情的世人也只能感慨一句,时也,命也。
关于曹将军从西北带回来的两个孩子,顾夕照看过之后,把还不到三岁的男孩子交给了曹将军,“他日他长大了,告诉他,他的杀父仇人是西皖。”
而那个眉眼同自己长得有几分像,同小傻子也长得有几分像的四岁小姑娘,顾夕照是打从心里喜欢,这世间怕也只会有这样一个孩子同自己同小傻子都长得这般像了。
把人交给云松道长楚魈时,顾夕照摸着小姑娘的头,“姑姑四岁时,能记事了。也许你能记得今日的事,也许记不得。但都没关系,你只要记住姑姑的一句话,人生太短,一定要快活。”
小姑娘眼神防备又凶狠,直直瞪着顾夕照,“你不是我姑姑,我要回家。”
顾夕照笑了笑,“从此,天大地大,四海都是你的家。听暗卫说,你的名字叫雅雅。雅雅不好听,今日姑姑给你换个名字,叫尽欢,天地为家,天下皆姓,就叫尽欢。”
“我叫雅雅,雅雅……”
顾夕照不跟她争,而是起身看向楚魈,“师父,拜托了。”
楚魈点了点头,“阿照,珍重。”
顾夕照往宫外看了看,“从前想四海为家,未能实现,如今让尽欢去我看看这四海。”
“阿照,你后悔吗?”
“从前入宫,是有过后悔的。后来,就只剩下庆幸了。皇宫,这个家,我很喜欢。”
楚魈看着她,许久之后,才道:“您能这么想,大抵金瑶瑶也不会后悔吧。”
“师父与端惠太后是旧识吗?”
楚魈顿了顿,“皇上其实要称我一声师叔。我父母生下我之前,曾捡了一名弃婴,后来父母有了我,可能父母偏心了些,她性子倔,十五岁偷偷下了山,再也没回过道观了。但在时,每年都要派人去道观上供。”
顾夕照点了点头,上辈的恩恩怨怨,她这个小辈,无从插嘴。
楚魈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又郑重道了别,牵着小女孩的手向着五月的落日,缓缓出了宫。
顾夕照看着她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又拉长,直到消失在眼帘,才抬手拂了眼角的泪,“哥哥,这大概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从塔瑞王子的手中救下你的两个孩子。”
也是她这个顾家女最后能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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